正文 第2章(1 / 3)

喬月看著馬仁禮不知所措。馬仁禮朝喬月使了個眼色,喬月趕緊改稱叔。馬敬賢讓喬月先到那屋歇著去,他和仁禮還有些話要說。喬月走後,父子倆開始議論時局。根據馬仁禮的分析,蔣介石已經是強弩之末,大廈將傾,垮塌是早晚的事兒,撐不了一年。共產黨每到一個地方就鬧土改,土地是農民的命根子,農民得到了土地,能不支持共產黨嗎?土改很快就要鬧到這兒了,得早做準備。

馬敬賢表示改天他就分地!老話講,花錢免災!大勢所趨,擋也擋不住的事兒,擋它幹什麼?與其讓人家牽著鼻子走,不如做個順水人情,這叫識時務者為俊傑。馬敬賢悄悄告訴兒子,家裏有十個金元寶。他也看出老蔣的氣數已盡,共產黨必定坐天下,鬧土改,所以早早賣了些地換成金元寶,對外說做生意賠了。這叫盛世置地,亂世藏金。馬仁禮提醒爹,得趕緊把金元寶藏起來,這叫浮財。東北土改的時候,幾乎所有的地主老財都把金銀珠寶藏起來,農民掘地三尺挖浮財,為這出過人命。

馬敬賢一聽急了,翻箱倒櫃取出一個木匣子,父子倆想了半天,覺得藏在家裏不好,還是藏到院子裏。倆人走到院子裏。馬敬賢仰起頭看著煙囪,讓兒子搬梯子來,他把元寶匣子裹了又裹,上了房,順著煙囪把匣子扔了進去。

夜晚,月明星稀。

楊燈兒來到牛有草家院子裏,見了牛有草就問:“你家咋弄的?”牛有草忙說:“唉!叫馬大頭那個老東西耍了。”

楊燈兒埋怨說:“你就是不省心。你走後,我爹翻老賬,把你爹好一通罵,還說讓你這輩子絕了念想。你打算咋辦?”牛有草撓著頭沒主意。

楊燈兒深情地看著牛有草說:“你再去求求我爹,反正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這輩子等著你!”牛有草心裏一熱,看著燈兒說:“那好,我豁上這張不值錢的窮臉再去求求他。”

第二天上午,牛有草就來到老驢子家,對著老驢子長跪不起。燈兒和娘躲在門後聽動靜。

老驢子冷冷地說:“你也不用給我鬧這些光景,我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你能收回來,還是我能收回來?”牛有草抬頭看著老驢子懇求道:“叔兒,頂著太陽說話,我真的是被馬大頭耍了,我要是撒謊,你把我剁了剮了也沒怨言。咱撇開這些不說,就說我和燈兒打小就要好,她願意嫁我,我願意娶她,您就成全我們吧!”

老驢子搖著頭:“你倆要好不一定是姻緣,起先我反對你們的親事嗎?你爹先前幾次定好日子要給燈兒提親,我家為了這,回了好幾家提親的,可你家來提過嗎?”牛有草辯白說:“叔兒,那幾次我家不都是攤上事了嘛!一次是我爹到土匪那兒,給菜包子他爹贖票,被土匪扣下耽誤了;還有一回是我爹去找我娘,又耽誤了。回頭再來找您,您說紅燒肉涼透了,回鍋肉就不好吃了,把我們擋到門外,這也不怨我們啊!”

老驢子冷冷地說:“我就是看不慣你們家人說了不算,算了不說,不講信用!這輩子你就死了這條心吧。就說這回,你說你被馬大頭耍了我信,可你爹一輩子精怪,他親口對我說過,眼前飛過隻螞蚱,他都能分出公母,老牛隔山放個屁,他能聽見動靜。他也能被耍?我不信!我就認準一條,我閨女不能嫁無信無義的人家,那樣我會叫全村兒的人戳爛脊梁骨,說我把閨女扔進火坑裏去了。”

牛有草繼續哀求:“叔兒,你們老人的事是老人的事,我們的事是我們的事,不能扯起葫蘆帶起瓢。”老驢子瞪眼說:“屁話!沒有葫蘆哪來的瓢?你是不是牛三鞭的種?實話告訴你吧,我看不慣你爹,你也沒入我的眼!”

牛有草忽地站起來說:“叔兒,我也實話告訴您吧,不管您同不同意,我這輩子和燈兒拆不開了!這麼說吧,也就是您不知道,燈兒已經是我的人了,我要是不娶,就沒人要了!”

老驢子騰地一下站起來說:“你小子的手挺能抓刷啊,好,就算是這麼回事,你也別做夢,我寧可把她嫁到豬圈裏,也沒你的份兒!”他抄起連枷揮舞著,“你給我滾,回去告訴你爹,他不是鞭子使得好嗎?告訴他,黃河灘我和他再鬥一場,他要是鬥過我,我麥子不要了,閨女還給你白送過去;他要是不敢比試,那說句軟話也成,閨女我照樣給你牛家!”

牛有草臉色難看地回來,把到老驢子家求情的經過對老爹講說一遍。牛三鞭這才告訴兒子,老驢子不答應親事,不是為了別的,是他和老驢子有過節兒。他把當年械鬥他鞭傷老驢子的事講給兒子聽。牛有草埋怨老爹下手太重,講到底,這事錯在自家身上!牛有草把老驢子說的要再鬥一場的話對爹原原本本講述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