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理來說,魔胎已殞,王朝氣脈應該穩固。”一個年紀稍長的胖頭和尚壓低了聲音道:
“可半個月前,悲聞法師算卜,說是皇室的龍脈,已呈枯竭之象了!”
“嘶!”幾個和尚聽聞這個消息,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露出吃驚之色。
“魔星入侵,紫微星式末,王朝龍氣衰敗,皇帝的修為境界都受到影響了。”
“對了。”這胖頭和尚說到這裏,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一拍腦袋:
“險些忘了。”
他正色道:
“清相師兄說,五月七日,皇帝會禦駕親至天道寺,拜佛上香,令我等清掃寺廟,驅散這些圍在寺前不走的刁民!”
“啊?”那最年輕的和尚聽聞此語,不由怪叫了一聲,麵露猶豫之色:
“這些人,都是安平縣那邊流亡而來的,排了多日,就為了每月初一、十五兩天的布施……”
安平縣剛經曆了一場大劫。
去年的大河水災之後,便持續幹旱,直至今年夏初,又突如其來一場暴雨。
雨後一場地動接踵而至,使得山體崩塌,幾乎將整個安平縣淹埋。
當地的縣令早在半個月前,就已經收到人報信,卻並沒有以為意,仍是想方設法搜刮稅賦。
直到山體開始滑坡,才意識到危險,竟不知疏散民眾,而是連日收拾細軟,帶領了家人逃出城外。
可憐城中無辜百姓全然不知危險降臨,直到半夜聽聞地動山搖的劇響,便被滑落的巨石泥沙埋掩在了裏麵。
一夜之間添了不少無辜者的亡魂,一部分僥幸逃出生天的民眾惶恐之下逃往盛京。
既是想要告狀,也是想要祈求佛祖保佑、請求官府安排災民。
這些幸存者中,有些人是帶著傷重者前來的,就等著天道寺初一、十五布施的免費湯藥救命。
從安平縣事發之後到現在為止,已經過了兩月,期間有大部分的人死去。
天道寺的門口,每日都會新增無數屍體。
但卻有更多的人為了每月兩日的那一點兒口糧、藥物,而在忍著痛苦堅持。
“若是此時將人趕走,會不會引起民憤?”年輕的和尚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
“這群刁民!”
走在左側的一個臉如發麵饅頭的和尚聽他這樣一說,不由哼了一聲:
“無事則生非,一天躺在那裏,便生驕逸!”
“我們寺廟的大門,可不是為了這群人而開的,每日臭熏熏的,汙了我們的階梯,令佛祖不喜。”
“師叔教訓的是。”年輕的和尚聽到這裏,連忙低頭應了一句。
“我們每日念經頌佛,必要梵香淨手,像他們這樣的肮髒生物,怎麼配得佛祖庇佑呢?”
那說話的和尚見年輕和尚認錯,不由越發得意:
“佛說眾人平等,可這些也配稱人嗎?他們不是人,自然不配平等。”
“掌座也是,每月布施粥水,害我每天的飯食都少了二兩有餘。”他罵罵咧咧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若是吃不飽,何以念經,菩薩又如何能感應到我的誠心?”
年長的和尚聽到這裏,臉上露出笑容,並不阻止。
這和尚見他神情,便眼珠一轉:
“更何況,這些藥水拿給他們吃,隻不過救他們區區一條賤命,有什麼用呢?不如……”他話鋒一轉,衝這年長的和尚道:
“將藥賣出去,由他們想辦法湊銀子,價高者得,到時正好用來孝敬師兄。”
“好主意。”年輕的和尚神色一亮,忙道:
“他們渴求活命,必會豁出去競價的。”有些來得晚的,未必熬得住時間,說不定願意花錢買命。
“師兄,您認為呢?”那白胖的和尚轉頭看了一眼年長的和尚,就見那年長和尚含笑應了句:
“藥錢不可定得太貴,阿彌陀佛。”
“師兄仁慈,我們明白。”
……
宋青小的眼神冷了下去,一股殺意衝擊著她的心靈,令她恨不能斬殺眼前的幾人。
可惜此時的她遊離於規則之外,無法觸碰到這幾人,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這幾個和尚有說有笑的遠去。
……
不久之後,寺廟之中突然湧出一大群灰衣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