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春道:“你快去找吧,一會就得下去了。”
得了金佛,他已有離開的念頭,至於阿明有沒有找到東西,才管不了那麼多。
而且看阿明的神色不對勁,其手裏抓著石頭,會不會是剛才看到了自己身懷金佛,所以要趁機下手?
肯定是了。
莫說一尊金佛,便是一錠銀子,都有人會鋌而走險,殺人越貨。
雖然兩人是從小玩到大的夥伴,但隨著長大,各自成家,就算還時常一起出工幹活兒,可很多事情早已不知不覺間發生了改變。
阿明問道:“阿春,你怎麼啦?”
隨即踏前一步。
阿春卻像受到了刺激,猛地跳將起來,手中鐵鉤,狠狠地砸中阿明的頭:“你想搶我金佛?”
阿明突然遇襲,慘叫著倒在地上:“我沒有……”
阿春根本不聽他分辯,又搬起一塊石頭,重重地砸了下去,很快將他砸得血肉模糊。
一邊砸,阿春嘴裏還嘟嚷道:“金佛是我的,誰都不能搶走……”
卻沒注意到,他身上忽然冒出絲絲縷縷的黑氣。
黑氣中有火焰生成,轉眼間就把他給吞噬掉了。
整件事的發生就那麼一照麵的功夫,兩條人命便喪生於此,在遠處的陳留白都來不及反應過來。
然後,他就感受到了某種惡意的重新生成,如同是附骨之疽,根本沒有辦法將之徹底鏟除。
陳留白縱身而下,掠到兩具屍骸旁邊。
嗤的!
一團火星很邪性地飛濺而起,眼看要落在他身上。
陳留白早有防備,遁法躲開。
那火星最後落在一塊岩石上,濺出一抹炭黑,隨即破滅了。
但他心裏知道,那種惡意如同詛咒,從不會真正消失的。
下一刻,陳留白離開了山頂,出現在築仙觀的外麵。
他並沒有走進去,卻能很清晰地“看”到在院中劈柴的葉火生,以及躺在搖椅上,一邊曬太陽一邊閉目養神的乾陽老道。
老道猛地一個激靈,隱約間,他有一種被人窺視的感覺。
不管這種窺視是善意還是不懷好意,總之使得心頭頗不舒服,如坐針氈,好像全身被瞧了個通透,光溜溜的,感到無地自容,恨不得要找個地方鑽進去藏好。
他連忙左右張顧,可看不到任何的異樣。
葉火生注意到了他的不安,開口問:“怎麼啦?”
“你有沒有被人窺視的感覺?”
“窺視?沒有呀。”
葉火生臉色茫然地回答。
“大白天的,難道鬧鬼了?”
葉火生手持短斧,大步走出院子,四處觀望,毫無發現。
陳留白已經離開。
葉火生又走回去:“老道,我聽過不少關於西山,關於天龍寺的市井傳聞,說這裏邪性得很。我琢磨著,天龍寺都被砸得稀巴爛,又燒過一遍,應該會安定下來了。”
被窺視的感覺消失,老道鬆口氣,覺得自己剛才是不是多疑了,又或者,是不是陳留白回來了?
可他既然回來,為何過門不入?
算了,陳留白行事,向來飄忽,旁人無從揣測,口中說道:“安定?哪會那麼容易?且不說京城的局勢如何,便說山上的廢墟焦土,一夜之間,死了那麼多人,毀了那麼多佛像,你以為就這麼算了?天龍寺的法門,不似正宗釋家禪意,即使寺廟沒了,但邪性尚存,處理得不好的話,很可能會變成一處凶地,甚至鬼蜮。”
“鬼蜮?沒那麼厲害吧。”
“誰說得準?但希望廟堂之上能盡快穩定下來,改朝換代,形成新的大勢,或許能使得天下太平,否則的話,有得鬧了。”
葉火生抓了抓臉:“這個老道,你可不能坐視不管,道觀也是在西山上的。”
老道歎口氣:“誰說不是呢?”
歎氣之中,又生出有心無力的無奈來。
……
陳留白離開西山,朝著京城走去。
說是“走”,但速度極快,一個跨步出去,便是數丈的距離,整個人的身上仿佛包裹著一股玄光。
白天之際,路上自然有人。
可沒有人看得見陳留白,仿佛是一陣風的吹拂,人便過去了。
這並非是故意在賣弄顯聖,而是一種修行實踐,一如當初在京城中,大隱隱於市的體會。
當來到京城的東門外,發現把守森然,稽查得嚴格。好些想出入京城的民眾被阻攔著,想進去的不能進,想出來的不能出……
昨晚風雲傾覆,人們本以為四皇子殿下會順利登基,完成接替。
作為平民百姓們,就看個熱鬧好了。
然而沒想到,一夜過去,街頭上雖然並未發生激烈的爭鬥之類,可紫禁城城門緊閉,不見任何訊息傳出,這就顯得詭譎了。
正常的情況下,延康帝駕崩,趙斌繼承大寶,明確之後,肯定會第一時間宣旨,以此安撫民心。
正式隆重的登基大典可以看過吉日再定,但人先坐上皇位,卻是毋庸置疑的。
可至今為止,還沒有任何明確的消息,這就耐人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