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當即惡狠狠地瞪向管家老關。
作為負責調查摸底的老關,他沒有做好相關工作,差點釀成大禍。
這個鍋,他不背,誰背?
說起來,老關那是有苦難言,他已經盡心盡力地來調查了,可像陳留白這種人物,仿佛是一棵突然冒出來的野樹木,誰能起他的底子?
況且,也是陳留白自己說的,來自無靈之地的趙國,誰知道這小子是回去探親,真是扮豬吃老虎,純是來戲耍人的。
難怪一路來都有恃無恐的樣子,有著這般出身,哪個敢來欺負到他的頭上?
其實在這件事上,倒是冤枉了陳留白,他的情況頗為特殊,一時半會根本說不清楚。
不怕人笑話,他甚至找不到回山的路了。
所以,關於陳留白的身份定義,那是相當模糊。
自己都覺得模糊不清,又如何清晰地告知別人?
……
下了樓,騎上胭脂馬,跟隨著七師兄莫軒意走。
並未出城,依然在城中,隻是穿街過巷,來到另一座宅院中。
此地並非莫軒意的官署,而應該是一處私人府邸。
作為堂堂祭酒大人,在南陵城中擁有房產,那是相當合理的事。
很快,堂上就剩下莫軒意和陳留白兩個人。
莫軒意上下打量著他,眼神越看越亮,嘴裏嘖然有聲:“真沒想到短短兩三年光陰,你竟然真得在外麵化神入道了。”
陳留白謙虛道:“我運氣不錯。”
莫軒意哈哈一笑:“山門長者果然說得對,你的那一線天機正在世俗紅塵,萬家燈火中。”
想到那一句贈言,陳留白心中頗為觸動。雖然早就知道山門長者乃是真正的得道高人,高山仰止,可當高到了一定的程度,很多事情就無法以常理揣測。
本以為有了一定的理解,可當事態發展後,忽然發現那些理解隻稱得上皮毛而已。
所謂的“高深莫測”,大概如此。
莫軒意目光灼灼:“所以你這趟回來,是想要回到山上?”
“是。”
陳留白毫不諱言。
莫軒意伸手摸了摸短須,沉吟道:“下山容易上山難……對了,你怎地一回來,就斬了一頭土地山神?”
陳留白就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
莫軒意嗬嗬一笑:“任俠意氣,看來你化的神,走的道,與別人有些不同。”
陳留白並不否認:“七師兄,道庭現在,怎地成了這般樣子?”
莫軒意淡然道:“任何體製內,都會有著害群之馬,這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當組織建立運行的時間越久,其中關係,就越是錯綜複雜,纏繞不清。慢慢地,彼此之間的妥協,相互之際的算計,也會越來越多,最終便成了這般模樣。”
陳留白默然,兩世為人,對於這些醃臢操作,就算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
總之一句話,天底下沒新鮮事。
莫軒意笑道:“小師弟,我知道你正年少,血氣方剛,意誌激昂,總想著憑一腔熱血來改變天下。這想法是好的,但做法嘛,就得講究方法才行。”
說到這,頓一頓:“好比這次的事,你就顯得莽撞了,很容易就被人抓住把柄。如果沒有碰到我,你準備怎麼辦?拔劍出鞘,血濺五步?但你要明白,化神之境,放在仙朝和道庭中,並不算得什麼。你未必殺得了蘇照,更難以衝出南陵城。鬧將起來,最後吃虧的,隻會是你自己。”
聽得出來,他對於陳留白的境界實力並沒有太大的信心,說這番話,也是為了表達關心。
對此陳留白並沒有辯駁什麼,有些事情,自己門清即可。
莫軒意也沒多說,點到即止,說多了,反而顯得嘮叨囉嗦,起了反作用。而小師弟不是笨人,自會明白的,便道:“關於你回來的事,我會盡快傳訊回山,請長者定奪。你就暫且住在這裏,等待消息。此地布置有靈陣,頗為適合你現在的修為,正好趁此機會,好好穩固一下境界。”
在進入宅院的時候,陳留白就施展出法念,感受到一股不同一般的氣息,凝聚於此,繚繞不散。
如斯情形,與外麵的境況截然不同,要好得多。
於是道:“多謝師兄了。”
莫軒意笑罵了句:“你我之間,何須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