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已經停了,葉婉雙沒有淋到雨,臉旁的冷汗卻已經流了下來。方才,她還談笑風生。現在,臉上卻變得緊張。她故作冷靜,隻不過是為了等雀翎箭上的毒『性』發作,順著他兩根手指的經脈直入心肺。沒有想到,竟然被那白衣少女識破了。她努力地想使自己顯得平靜,可還是掩飾不住嘴唇微微的顫抖。她希望墨逸霄移開盯著她的目光。哪怕隻是些許空隙,她也還有逃走的可能。
墨逸霄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葉婉雙的雙眼,從雀翎箭被絲絲打落,到右臂『穴』道被封,一刻都沒有離開。
絲絲還在料理墨逸霄的手。不知何時,她的手裏已多了一把四寸多長,單麵有刃,刀鋒打造得薄如蟬翼的小刀。她用這小刀,割破了墨逸霄的兩根手指的指尖,用力擠壓,讓紫黑的血『液』從指尖一滴滴地滴了下來。
地麵依然泥濘。墨逸霄站在泥濘的地麵上一動不動,眼睛也還冷冷地盯在葉婉雙的臉上,仿佛那正在滴血的手指不是他的。他沒有說話,可這種沉默,卻『逼』得葉婉雙覺自己就要發瘋了一般。她突然笑了,笑容中帶著說不出的淒厲之『色』,笑得完全不像往日那個單純,文靜的她。同時,她的聲音,也變得淒厲:“事到如今,你們恐怕已什麼都知道了,是不是?”
“我們卻不知道,你為何要這麼做。”與葉婉雙方才淒厲的聲音先比,這個聲音顯得更加輕柔婉轉。說話的不是墨逸霄,而是絲絲。
葉婉雙冷哼了一聲道:“你是他什麼人?憑什麼來質問我?”
“她是我的妻子。”
聽到這話,不僅葉婉雙愣得說不出話來,連絲絲也呆在了當場。若換到別的時候,墨逸霄也不會這樣說。畢竟,他們兩個人還沒有成親。可如今,絲絲容貌被毀。他這麼說,是想旁敲側擊地讓絲絲知道,他因此不會嫌棄她。
絲絲的眼圈紅了。女孩子本是冰做的,才會顯得冷漠而堅強。可是,一旦碰到心愛的男人,便融化成水。水,又會化作眼淚流了出來。這淚,卻不可輕易留。隻因,淚盡之時,便是緣盡之日。
葉婉雙的眼圈,居然也紅了。她眼中卻帶著些許『迷』茫,幾分失落。目光渙散地透過墨逸霄望向遠方。仿佛,她看的不是墨逸霄,而是某個身在遠方之人。
半晌,葉婉雙才回過了神兒來,眼神中的淒厲之『色』已消失得無影無蹤,隻剩下一絲哀怨之意,語氣也變得平緩:“既然,你們已知道了,我便也不再隱瞞。我雖不是弑神幫的人,卻的確在為弑神幫做事。在天目派的那天晚上,我深夜故意激怒齊卓生,是為了激他轉天自投羅網。第二天早晨,我激你喝酒,是想設防將你灌醉,讓你無法出手攔阻。吳有才的女兒也是我拐去的。為得是能再次接近你身邊,並製造讓你和楊文秋再次相遇的契機。”
墨逸霄道:“既是如此,你為何要跟尹紅衣動手拚命?”
葉婉雙的笑容變得有些奇怪:“因為,我嫉妒她。”這句話,更是讓人覺得莫名其妙。不論是名聲,武功還是相貌。尹紅衣確實沒有什麼值得葉婉雙嫉妒的地方。
絲絲輕歎道:“清泉山莊江湖中的名門正派。葉萬枝,葉大俠的俠名更是路人皆知。你身為名門之後,何苦這樣作踐自己?”
“好個名門正派,好個俠義之命!”葉婉雙嘴角的冷笑泛著說不出的諷刺之意,“若不是為了清泉山莊所謂的名聲,我又怎麼會被『逼』得流浪江湖?”
葉婉雙深吸了一口氣,繼續道:“清泉山莊這一代,家丁奚落,葉大俠膝下無子,隻有我這麼一個女兒。為了不墮了清泉山莊的威名,從小我便沒有過上一天女孩子的日子。練功,比別人家的男孩子,還要苦上幾倍。終於,從三大山莊子嗣中,脫穎而出。連白雲山莊的白蓉蓉、百榮項,在我手下也難過得百招。”
說到此處,葉婉雙臉上不禁『露』出自豪之『色』。可這自豪之『色』稍縱即逝,她苦笑了一下:“可我畢竟是女孩子,女孩子大了,當然總要嫁人。那位葉大俠為了使清泉山莊更加強盛,便要把我嫁給他結義的兄弟——柳清威。”
近年來,白雲山莊日漸強盛。而清泉、鬆竹兩大山莊較之,便顯遜『色』。鬆竹山莊莊主至今未娶,葉萬枝顯然是想借聯姻之機,壯大兩大山莊的聲勢。葉婉雙嫁到鬆竹山莊,生下子嗣,柳清威自然也會答應將一個子嗣作為清泉山莊的繼承人。這確實是為了清泉山莊著想的妙法,可總是要以犧牲葉婉雙的終身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