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3 / 3)

懷揣兩千塊錢的楊燕輾轉來到了信封地址所在的城市,在那裏,挺著大肚子的楊燕見到了寫信的老人,滿頭銀發的老人詫異的看著臉色憔悴外表狼狽的好像瘋婆子似的楊燕,懷疑的目光一遍一遍的在楊燕身上掃來掃去。

而看到老人的第一眼,曾經深埋的記憶從楊燕的心底騰升,疑惑的喊出了一個隻有楊解放和老人知道的名字,“白毛。”

楊燕試探性的稱呼讓老人驚的呼的一下站起身,驚愕的眼神楊燕至死都無法忘記,急切的追問中,流浪了近三個月的楊燕緊抿雙唇沒有多說什麼,隻是把手中已經摸的起毛的牛皮紙信封遞給老人,詢問了心底的疑問。

從老人口中得知的一切,對於楊燕好像成為壓倒一切的最後一顆稻草,原來在老家,她已經沒有了戶口,這封信是去世的爺爺老兄弟也就是老人郵寄過來的,當時在郵局上班的蔣春梅的丈夫周建看到後借著工作便利藏起來的。

信上清楚的說明惦記老兄弟的後人,希望在有生之年償還救命之恩,而周美鳳已經變成了楊燕頂了她的名字去當了兵甚至在老人的幫助下提了幹。

了解了一切的楊燕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滴滴血淚順著眼角緩緩流淌,沒有哭聲的淚讓老人驚呆了,沒等再次追問發生了什麼,楊燕卻自己晃悠著站起身沉默的離開了。

從那時起,楊燕心中最後的疑問全部解開了,為什麼冷好幾年臉的蔣春梅突然有了笑容,為什麼一直嗬斥的周建會笑容滿麵,為什麼結婚的手續會是蔣春梅和婆家出麵,甚至連那個有些不一樣的結婚證.........。

哭了笑了,陷入回憶中的楊燕蹲在水泥管道中一待就是三天,再次完全清醒後的楊燕低頭看著高高隆起的腹部露出了猙獰的笑,恨意,滔天的恨意從這一刻完全主宰了楊燕。

引產,生下一個四肢健全的孩子後,楊燕拖著慘敗的身體悄悄帶著死嬰回到老家,把孩子趁著蔣春梅家裏沒人的時候塞進了蔣春梅兩口子的床上,隨即楊燕再次離開,輾轉來到周美鳳所在的城市,隱姓埋名七年的楊燕終於在等到了機會,在周美鳳結婚的當天趕到了結婚現場。

年僅三十歲卻好像老嫗似的楊燕讓完全認不出楊燕的蔣春梅一家三口驚呆了,用了七年時間,抓住了周美鳳高升的全部證據的楊燕在這一刻像蔣春梅三人展現了老楊家人深刻骨髓的狠辣,一張張不堪入目的巨幅照片,一個又一個清晰的能聽出周美鳳聲音的調情錄音,甚至連交易的光碟好像一塊巨石砸在了整個婚禮現場。

尖叫聲、斥罵聲,甚至於失聲痛哭聲,可這一切都無法消除楊燕心底的恨,最後一擊還是如期而至,周美鳳的真實姓名甚至當初的替代完全攤開在眾人麵前。

身份的轉換後,在蔣春梅的尖銳怒罵中,笑著衝上前的楊燕一把尖刀刺進了蔣春梅的心口,死死抱住不撒手的楊燕在蔣春梅的耳邊喃喃著訴說著滔天的恨,而也是從那一刻,蔣春梅的最後瘋狂中,楊燕解開了心底的最後一個結。

蔣春梅恨她,是真的恨,用蔣春梅的話要不是因為她,父親楊勇不會死,都是因為她命硬所以才會克的楊勇不能留在家裏而跑到縣裏幹活,進而失去生命,要不是因為她,蔣春梅不會在老不死的奶奶手裏活活的當七年寡婦。

嘴裏淌著鮮血的蔣春梅扭曲的笑讓楊燕笑了,死死盯住蔣春梅的陷入瘋狂的雙眼,“蔣春梅,為什麼不說你受不住沒有男人的日子?為什麼不說當初我爹之所以去縣裏幹活是因為你嫌棄家裏窮?為什麼不說我爹之所以沒有了是因為你經常在家謾罵我爹沒本事?為什麼.......?”

一聲聲的質問中,蔣春梅的雙眼慢慢的變的潰散,而楊燕則抱著蔣春梅頂著所有落在身上的毒打直到看著蔣春梅咽氣才已經折斷的雙臂。

沒有一絲反抗的楊燕被帶走了,一直驕傲的周美鳳也被帶走了,甚至連已經榮升縣辦主任的周建也在回到家鄉後被審查,七年的時間,出賣身體出賣勞動力賺了幾十萬的楊燕用全部身家終於為自己報了仇,雖然代價是她將留在監獄一輩子,但楊燕不後悔,那怕那時為了多賺錢一遍遍的做著處女修補術,楊燕依然不後悔。

這具肮髒到楊燕自己都憎惡的身體要不是為了心底的恨,楊燕早就舍棄了,或許是老天都看不下去楊燕一輩子的淒苦,入獄緊緊兩年,楊燕病倒了,子宮癌晚期,拒絕獄警提出的手術,拒絕接到消息趕來的楊大楞、陳香芬的苦求,楊燕在巨疼下熬過了四個月後,終於還是離開了,走的時候,浮現在臉上的解脫笑容讓在場所有的人都哭了,陳香芬抱著瘦的脫像的楊燕淚流滿麵。

火化後,楊大楞、陳香芬帶著楊燕的骨灰回到了東北老家,回到了那個曾經出現過無數烈士的五頂山下小山村,小小的骨灰盒安葬在楊燕父親楊勇的旁邊,父女倆緊緊挨在一起相互陪伴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