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抿幹裂的雙唇沉默著一滴滴流著眼淚的楊燕讓性急的陳香芬急了,剛剛那一刻的冰冷瞬間消失,一巴掌拍在炕上,“大燕兒,說,咋的了?誰欺負你了?跟嬸子說,嬸子撓死他?”
陳香芬的詢問讓楊燕的眼前好像又出現了生命倒計時時陳香芬失聲痛哭的哀求,好像所有的悲戚一下子找到了宣泄口,失去控製的眼淚蜂擁著從眼底湧出,而拉著陳香芬的手也慢慢的收緊。
沒有聲音的哭泣微微顫抖的瘦小身體讓陳香芬鼻頭發酸,雖然不知道楊燕為什麼哭成這樣,但在陳香芬看來無非就是蔣春梅那點事,暗暗的咬著牙的陳香芬在心底大罵蔣春梅不是人不配當媽。
不管心底有著怎樣的憤怒,但陳香芬還是知道現在要把身體虛弱的楊燕哄好,長長的吐出一口氣把胸口的鬱氣吐出,陳香芬摟過瘦骨嶙嶙的楊燕或輕或重的撫摸著楊燕的後脊,“燕兒啊,人哪,三窮三富過到老,一輩子遇到的坎多了,這不是啥大事,蔣春梅....。”
猶豫了一下,陳香芬實在說不出讓楊燕原諒蔣春梅的話,畢竟這幾年,蔣春梅是個什麼樣,房前屋後住著,陳香芬還是知道,暗暗的撇了下嘴,陳香芬再次開口,“燕兒,你雖然沒有了親人可還有屯子裏這些叔叔和嬸子,咋的都不會讓你掉地上,燕兒,咱不哭了啊。”
邊說邊拍打著楊燕後背的陳香芬低頭看著懷中不斷打著嗝身體都發顫的楊燕又心疼又無奈,人啊,那看去?誰能想到曾經日子過的最好的楊解放家會在短短十年內隻剩下一個孤孩子。
一滴滴不斷流淌的眼淚中,楊燕不自覺的收攏著不知道什麼時候緊緊抱住陳香芬腰身的手臂。從細細的哭泣到嘶聲裂肺的悲傷,楊燕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會無法抑製那蜂擁的淚意和悲戚,
或許是這一刻的溫暖讓人無法抗拒也或許是曾經的忍耐終於找到了宣泄口,楊燕從喉間發出滿滿疼痛的哭泣讓抱住楊燕的陳香芬心頭發顫,雖然楊燕什麼都沒說,雖然楊燕的哭泣聲跟同齡孩子相比低了很多,但那怕是粗心大意的陳香芬都能夠聽出楊燕深刻骨子裏的傷痛。
屋內一聲聲無法抑製的哭泣讓站在門口的楊大楞黑紅的臉頰沉到了極點,緊緊抿住雙唇牙齒咬的嘎嘎直響,站了半響,再也無法忍受楊燕悲戚哭聲的楊大楞轉身大步離開,跌跌撞撞中趕到山腰的楊大楞站在了楊二勇的衣冠墓前。看著那小小的墳包,楊大楞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久久無語中,捂住雙眼的楊大楞指縫中緩緩流淌出一滴滴渾濁的淚,“大勇子,你他媽的就是個窩囊廢,哥曾經跟你說過啥,蔣春梅那個娘們不行不是個安分的,可你那,除了那娘們的一張臉你啥也看不見。現在好了,你他媽的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連個音都沒有,扔下個孤孩子......”
低低的呢喃聲中,有無法挽回的悲也有著恨鐵不成鋼的怨,從天亮坐到天黑,當楊大楞再次抬起頭的時候,除了微微發紅的眼眶隻剩下一張沒有一絲表情的麵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