秒速響起的呼嚕聲，讓黑暗中的楊大楞無聲的笑了一下，伸手替陪伴了半輩子的枕邊人攏了下被角，默默的坐在黑暗中仔細推敲著。
按說收養楊燕不是什麼難事，但楊燕名下畢竟有地而他有是村書記，這事一個處理不好，很容易讓人挫脊梁骨，仔仔細細想了大半夜，直到天色發白，確認沒有遺漏後，楊大楞長出一口氣，躺在陳香芬身邊閉上了有著淡淡血絲的雙眼。
天空一點點的發白，被霧氣籠罩的五頂山下，有著都市少見的清新，村間小路，偶爾閃現的人影和高高低低的招呼聲預示著新的一天開始。
沉沉睡了一夜的楊燕在天色大白時顫抖著睫毛緩緩睜開雙眼，刻在靈魂中的那份警覺讓楊燕在第一時間變的清醒，下意識的轉頭頭顱，陌生的環境讓楊燕呼的一下坐起，短暫的眩暈，突突突的心跳下，楊燕瞬間想起她已經不再是那個東躲西藏的站街女。
低著頭苦笑一下，楊燕抬起手按了按劇烈跳動的心，慢慢的吸氣緩緩的吐出，一下又一下緩解著刹那的緊繃。
好半響，楊燕才緩解清醒瞬間劇烈跳動的心。
平靜下的楊燕看了一眼窗外的大太陽，眨了眨眼睛，好像不敢相信自己能夠沉睡到如此似的楞了半天。
回過神後找急忙慌的拿過放在枕邊的衣褲快速穿好，虛弱的身體在一陣忙亂後，額間滲出點點汗珠，喘了口粗氣，楊燕平複了下呼吸，下炕走出西屋。
清新的空氣讓乍一走出房間的楊燕因晚起而有些窘迫的心淡了下來，抬起頭看了一眼高高掛在天空中的太陽，微微眯起雙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臉上不自覺的笑容讓端著簸箕走回前院的陳香芬露出欣喜。
心底那絲對楊燕的擔憂又鬆弛了一些。
“終於緩過勁了。”
心底暗自念叨的陳香芬一手夾著簸箕快步走向楊燕，沙沙的腳步聲驚醒了沉浸在暖暖中的楊燕，睜開雙眼，轉頭看向滿臉笑容靠近的陳香芬，抿嘴一笑，楊燕上前一步，伸手拿過陳香芬夾在腋下的簸箕。
“嬸...。”
低低的喊聲讓陳香芬哎的答應一聲，拉住楊燕伸過的右手，“嬸自己拿，走，燕兒，跟嬸進屋吃飯，餓了吧，嬸早晨熬的小米粥，小米子養人，看你瘦的，咱好好養養..........。”
邊拉著楊燕邊往前走的陳香芬，絮絮叨叨的快語，落在楊燕耳中，好像一道道天籟之音一樣暖的讓她眼底發熱。
多少年了，多少年沒有聽到感受到如此溫暖的關懷？多少年了，多少年沒有人如此的惦念著她這個滿身肮髒被自己所厭棄的人？
不自覺陷入思緒的楊燕讓絮叨半天沒有得到回應的陳香芬回頭看了一眼，楊燕臉上超越年齡的複雜沉重讓陳香芬頓了一下，隨即轉頭收緊拉住楊燕手腕的手指，提高聲音，“燕兒，嬸今個還給你煮了個大雞蛋哪，一會你看看，那雞蛋都趕上鵝蛋大了，給你叔樂屁了.....。”
刻意提高的聲音和手腕處傳來的收緊讓楊燕回神，抬起眼簾看了一眼走在身前的陳香芬又低頭看了看手腕處的粗大手指，楊燕短暫的停頓後，露出一絲淡笑，“哎，嬸，我能吃倆。”
大聲回答的楊燕加快腳步跟上陳香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