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帶著楊燕推開緊閉的房門,僅僅一眼,站在門口的楊燕愣住了,寬敞明亮的房間內掛滿了黑白色的照片。
空蕩蕩的房間內,沒有一件家具,有的隻是滿牆的黑白照,一張張年輕的麵孔映在眼底,目光掠過,不知道什麼時候走進房間的楊燕腳下的步伐突然停住了。
定定的看著擺放在正中間高牆位置的一張大照片上,爽朗的笑容,爍爍閃光的雙眼,頭頂的鋼盔好像被刻意往上推上去露出了整張臉。
挪動僵硬的步伐,一點點靠近的楊燕貼在了牆壁,伸出手臂,好像努力的想要碰觸,身後突然伸出一雙大手,把掛在高牆上的黑白照摘下,放在了楊燕手中。
低頭看著放在懷裏的照片,靠近了,也越發清晰了,濃眉、細長的單眼皮,沒有楊燕的清秀卻有著硬朗與清俊。
笑容燦爛而耀眼,慢慢靠在牆壁坐在地上,把照片放在腿上。異常沉重的雙手摸向那刺眼的燦爛笑容,指尖的冰冷讓楊燕心底一涼,不知道什麼時候濕潤的眼睛呼的一下紅了,“爹,我是楊燕,你大姑娘,我來看你了,爹,我把蔣春梅清除老楊家了,你是不是生氣了?要是生氣,就來見見燕兒行不?這些年,燕兒連做夢都沒見過你.....,要不是大楞叔,燕兒連你長得啥樣都不知道.......。”
吧嗒一滴眼淚滴落在照片上的玻璃上,清脆中小小的水花四濺,這一滴眼淚好像突然打開的閘口,死死咬住雙唇的楊燕赤紅的雙眼帶著怨瞪向照片中有著燦爛笑容的楊勇,“為啥不要我了?為啥把我扔給蔣春梅?你知不知道我奶沒了?你知不知道蔣春梅恨我?她恨的連你的記憶都不給我......。”
洶湧的淚大滴大滴的往外湧,蹲在楊燕身邊的閔海洋臉上的笑容消失了,抽出被楊燕死死抓住的相框把楊燕按在了懷裏。
“他為啥不要我?為啥不要我?”
一聲聲滿是怨氣的質問,讓閔海洋心如刀割,翻滾的怒氣不斷的沸騰,堅定而不容拒絕的抬起楊燕滿是淚痕的臉。
“燕子,二勇不是不要你,有你的時候,二勇已經上前線了,你出生時,正好是二勇受傷被撤到後方的時候,沒等傷勢徹底好轉,二勇帶著傷回到了家中,十天的假期,二勇是帶著傷回去的,回來的時候,二勇拿著你的照片,得意的告訴所有人,他有姑娘了。那之後,二勇又上前線了,本來以為戰時很快借結束,沒想到,這一戰就是兩年,在最後一次的攻堅戰中,接到命令的特偵營全營開拔,而二勇所在的特偵連更是接到了特殊的命令,深入敵後。那一次,特偵連一百二十一人,隻有重傷的高威被二勇送了出來。燕子,別怨二勇,二勇是軍人,是保家衛國的衛士,而也是那一次,特偵營被徹底打散了,全營三百七十一人,僅活了七人,而我、高威、王明、張利平、詹國濤五人留在了部隊,剩下的倆人因為傷殘已經退役。”
流著淚看向一臉肅然的閔海洋,“他不是不要我?”
好像害怕似的,楊燕眼中有著讓閔海洋為之一疼的膽怯和期盼,重重的點頭,“對,二勇沒有不要你,二勇曾經說過,你是咱特偵營的女兒。”
咚的一下,吊在嗓子眼的心咣當一下回到原點,扭頭看向放在一旁的大照片,伸出手輕撫照片上的笑容,楊燕哭了,雖然依然是沒有聲音的哭泣卻不在怨,有的隻是深深的眷戀與渴望。
楊燕真希望能夠再見一次楊勇,哪怕隻是一次也好,默默的陪著楊燕,直到楊燕重新收斂好所有的失控,閔海洋才緩緩鬆口氣。
“海洋叔叔,大楞叔,說我爹並沒有犧牲是嗎?”突然響起的詢問讓閔海洋一頓,沉吟了半響,“不能說沒有犧牲,隻能說生死不明。”
閔海洋肯定的回答讓楊燕呼吸一滯,定定的看向閔海洋,“那.....。”
不敢出口的詢問讓閔海洋心底一疼,仰頭靠在身後的牆壁,緩緩搖頭,“燕子,誰也不敢說二勇是死是活,特偵連接到的任務甚至連當時的邊防十五團團長都不清楚,王明後期曾經打聽過,二勇,接到的是特A級任務,保密程度達到了S級,隻有當時的最高領導清楚,不過.....。”
停頓了一下的閔海洋看向楊燕,“最後能夠找到的隻是二勇的證件和二勇的手表。”
閔海洋的話讓楊燕的心突突突沉了一下,隨即楊燕的目光落在了楊勇的照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