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愣的看著長長的針頭紮進骨瘦嶙峋的皮膚內，看著那張滿是傷痕的麵孔在猙獰下恢複平靜，看著緊閉的雙眼緩緩流淌下的晶瑩，看著顫抖的雙唇不斷的呢喃。
晃晃悠悠站起身的楊燕伸出手，極力想要去碰觸，虛幻中，當極力想要抓住什麼的楊燕看到穿過身體的雙手時。
瞬間的崩潰席卷了楊燕，啊的一聲慘叫在清晨即將降臨時，在邊防十五團響起，淒厲喊聲好像能夠擊碎所有的堅強，住在楊燕旁邊房間的王明、閔海洋碰的一下從床上蹦下來。
突突突的心跳蹦的胸口漲疼，砰的一聲巨響，第一個撞開門衝進房間的王明一雙厲眼落在不知道什麼時候蹲在地上的楊燕身上。
啪嗒一聲，白熾燈亮起，蹲在地上，不或許可以稱之為跪在地上的楊燕一雙赤紅的雙眼瞪的老大，紅色的血絲布滿了整個瞳孔。
“回來.....爹......別走、求求你......別走”
模糊的呢喃淚如雨下的楊燕完全崩潰了，耳邊還是那一聲聲割心的耳語，陷入夢魘中的楊燕摳在水泥地麵的雙手，指甲已經崩開。
淡淡的血腥味讓一前一後衝進房間的王明、閔海洋臉色大變，而隨後趕到的高威則一個箭步衝到楊燕身邊，滿是老繭的大手落在楊燕的後頸。
輕輕一按，伴隨著悲鳴與淒厲的呢喃戛然而止，顫抖的眼皮扭曲著五官的楊燕努力抗拒著陣陣襲來的黑暗，詫異的皺了下眉頭，蹲在楊燕身邊抓住楊燕雙手的王明抬手就是一下。
軟軟的身體倒在了王明身上，一把抱起楊燕，快速衝向門邊，“小高，叫車。”
悶不吭聲的高威緊隨其後衝出房間，腳下的步伐一錯，奔向右側的值班室，雙手抱住楊燕，時不時低頭往團部跑去的王明看著楊燕扭曲的五官時，心不斷的下沉。
“爹....”
呢喃，還是那模糊的呢喃讓跑在王明身邊的閔海洋暗暗提起了心，繞過半個營區，匆匆趕到團部的王明看到了隻來得及穿上外褲的警衛員張量，搶先一步衝到小解放旁的閔海洋拉開車門，彎腰護住楊燕坐上車。
“開車。”
沒等閔海洋關上車門，轟的一聲，軍綠色小解放沿著筆直的磚路衝出了營區，轟鳴聲夾雜著時隱時現的悲鳴，讓閔海洋、王明本就陰沉的麵孔好像被陰雲籠罩變的黑漆漆。
滿車的低氣壓凝滯了整個空間，恨不得把油門踩到底的張量透過倒車鏡看到楊燕慘白的臉時，心裏也是七上八下的沒有了底。
十五分鍾，當車終於停在醫護隊門口時，抱著渾身繃直的好像一塊岩石的楊燕，沒等車停穩，王明跳下車。
接到高威電話早早等在門口的醫護隊隊長喬立國上前接過楊燕，轉身就往醫院跑。碰的一聲，大門閉合，擋住了視線也擋住了楊燕的身影。
坐在門口的長條凳，雙手放在膝蓋上，挺直著脊背，僵硬著身體的王明緊緊盯住緊緊關閉的大門，啪嗒一聲脆響，淡淡的煙霧，一根香煙塞到王明手中，“大王，你聽到燕子的喊聲了嗎？”
接過香煙用力抽了一口，站起身的王明走到了窗口，身後閔海洋好像不敢置信的詢問讓王明繃緊了五官，繃緊的腮幫子使得那張略顯平凡的五官好像刀削一樣充滿了淩厲。
“二勇。”
沙啞的回答，用力抹了把臉的閔海洋沉默著看向搶救室大門，不知道過了多久，寂靜的走廊響起咚咚咚的腳步聲。
而就在這時，淒厲的喊聲再次響起，那種直擊心底的嘶啞讓等在門外的王明、閔海洋和一路急行軍跑來的高威雙腿一軟。
一把掐碎手中的香煙，再也等不下去的王明一腳踹開了搶救室的大門，不知道什麼時候睜開雙眼的楊燕，滿是血絲的雙眼因為用力眼睛有著刺眼的紅。
而明明是睜著雙眼，但任何一個人都能看出，此時此刻的楊燕根本沒有清醒，除了喬立國，另外一個護士拿著彎曲的針頭站在一旁。
緊縮眉心的喬立國微微揮手示意護士後退，一點點、一點點的靠近渾身繃直的楊燕，同時打著手勢讓王明等人按住楊燕。
眼底閃過一絲疑惑，黑著臉的王明、高威從門口緩步移動至楊燕身邊，而與此同時，站在門口的閔海洋卻皺起了眉心，“老喬，等下。”
就在喬立國的手即將觸摸到楊燕時，低低的喊聲響起，不解又疑惑的目光紛紛落在閔海洋身上，微微搖搖頭的閔海洋沒有過多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