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封打量著屋頂上方,雖然是首府的府邸,卻是府邸中最奢華的房間,房梁都是用上好的金絲楠木雕刻的,但是在那裏,就算在黑夜中也可以視若白晝的赫連封也找不出人的身影。
他微微眯眸,閉上眼睛用心去找這人的方位。
如果不出意料,這一定是個女子,因為空中淡淡漂浮的清香,如此的讓他熟悉,又讓他有股異樣的衝動,想要找出她。
陌長泉一跳,一個瀟灑的墜落,帶著微微風聲,盤腿絞在男人背後,一隻手握著從頭上取出的簪子,抵在他脖頸間的大動脈上,不差分毫。
“別動,再動一下小心你的小命。”她的聲音帶著絲絲冰冷,像是一潑冷水潑過來。
男人靜立不動,挺拔的身姿,女子的壓迫並沒有打破他的半分從容和淡定。
她的身上是透明的紗衣,隔著薄薄的布料,陌長泉幾乎感覺到他衣料的冷,她側過臉打量著眼前的男人,黑暗中看不清模樣,隻是覺得分外熟悉,這氣味,這身形,這氣場,似曾相識。
“咕嚕——”一聲,她尷尬的不說話,本來想嗬斥男人的話也被吞進嘴裏。
哎,太尷尬了,肚子竟然沒出息的叫出來滅她威風。
“你餓了。”男人淡定的說,語氣平淡如常,一如他沉穩如山的。
“額……所以,快叫人送東西來吃。”女子也淡定的開口,打著商量。
“好,你先下來。”他的頭不偏不倚,冷靜的開口。
“不行,你先叫人送吃的。”她不依不饒,堅持自己的意思,並且邪惡的移了一下那尖銳的簪子,往他的肉裏移動一點,帶著威脅的味道。
“來人。”男人的聲音不大,陌長泉卻明顯感覺到門口突然出現了一個人。
“準備膳食。”
“是,主子。”外麵的人得令,迅速的離去。
屋裏的人仍然保持著這個姿勢,陌長泉也覺得自己是騎虎難下,這個人功力高強,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別人的對手,所以得步步留意小心。
“說,你為什麼綁架我?”
綁架?赫連封一陣詫異,這個讓自己如此熟悉的女子竟然是綁架來的。聽到他再次開口的聲音,原本的不確定好像越來越清晰了。
“哦,你不用回答了,再簡單不過,哎,果然太美麗也是一種罪惡。”陌長泉搖頭歎息,肚子又一叫,徹底打破她的顧影自憐。
“罪惡?在下倒是覺得,長得美是上天的恩賜。”赫連封答道。
陌長泉咂咂嘴,“你幫我拿杯水過來。”
人質很聽話,很有作為人質的覺悟,乖乖的拿起桌上的茶杯,倒了一杯茶水地給她,太餓了,也很渴,她接過手咕嚕嚕的就喝了下去。
隻是在因為在喝水間微微鬆開了一點手,那男人借著這勢頭將女子握著簪子的手腕一扣,一個巧力,將她手中威脅他性命的簪子拍落在地。
陌長泉忙將手中的杯子一甩,那手一下準確的掐住他的脖子,卻在剛剛碰上他的肌膚時,被一道力氣拂去手指,手指被力道打得微顫,縮了回來,也在這時,錯失了良機。
她很餓,沒有多餘的力氣和他這樣抗下去,幸而她掛在他背後,兩人在捉拿間隻用了雙手,陌長泉也不至於太被動。
直到“咚咚——”敲門聲,兩人才不得不停下來。問到從門外傳進來的香氣,她肚子再一次叫起來,很沒出息的從他身上滑了下來,竟然問到吃的就一下衝了出去。
隻是轉瞬間,幾乎湧上她這輩子最快的速度,將門砰的一下打開,將今夜手上拿的飯菜伸手就抓起來吃,來人一看,對方張大了嘴巴狼吞虎咽如同一個餓極了的野獸,嬌豔的嘴唇一張一合,在夜色漆黑中,竟然有一種說不出的心驚。
裏麵的男子靜默不動,轉過臉看著門口的女子,她紅紗輕慢掛在身上,遮不住她裏麵充滿無盡誘·惑的春光,在月光下,竟然如此的動人。
他輕啟朱唇,淡淡的道出了三個字,“陌長泉。”
如此熟悉的名字,差點讓她都忘記的名字,眼中翻滾著濕潤,她轉過頭,還掛著米飯的嘴角張著,在月光下,也看到了男人是何模樣。
“怎麼會是你?”隻是在她說話間,男人已經移動到門口,將那飯菜端在手上,門一關,隻是轉瞬之間,那人已經被關在門外,一臉震驚,瞪著的大眼還沒有轉動過。
“這話我得問你。你這打扮是怎麼回事?”
她坐在桌子旁,趴著飯,頭也不抬一下,一如她小時候的樣子,對吃的從來都是專心致誌。
聽到他的話抬起頭來,“我還覺得是你覬覦我美色綁架我了呢?不然呢?你以前是麵具君的時候我就知道你不一樣,現在做了皇帝,你可不能做出強搶民女這等丟臉的事情,想想你那些大北粉絲團的成員們,他們多麼的愛戴你。”
“我沒有綁架你。”
“那我為什麼被穿成這等香豔模樣,躺在那床上。”
赫連封一陣臉紅,聽到她說香·豔模樣,卻是被麵具掩下神色,緩緩開口道,“我隻要去一個地方,他們,都會送來香·豔模樣的女子。”
陌長泉明顯嫌棄的看著他,看來古代的帝王都是來者不拒的種馬。
“送你你就要,不怕得病。”她哪裏知道她自己是個特例,又不是所有的官員都像那個山羊胡子一樣不懂君王,曾經赫連封明明命令過那些接待的官員不準送女人到他那裏,誰知道這個縣令這麼消息不通,往死胡同裏走還不自知。
吃飽喝足,赫連封給她找了一身自己的衣服,先穿上,說是免得著涼,隻有他自己知道,看到女人這樣對著他,自己得需要多大的隱忍才能裝作鎮定。
因為睡了太久,吃飽之後也沒事情做,自己也不急著離開,索性和他談天說地,擺談自己的快意人生,但是說話的一般都是她,男人本就不多話,也樂意聽她胡吹海聊。
月明星稀,正是廊裏最好的時節,赫連封記住了這樣的月色,這樣的靜謐中女子侃侃而談的聲音,貫穿他的靈魂,帶著跳躍的活潑,闖進他的世界,隻是一來,就不想放手。
“你還想不想睡覺啊?”聽她講自己的光輝事跡,她也有自己打攪到別人休息的自覺,不禁問道。
“沒有。”赫連封搖搖頭,睡覺什麼的,現在都爬開吧。
“談天說地也是要選環境的,這裏沒有咖啡廳,我們還是得找個浪漫的地方。”她這個人有時候就是矯情,以前和獵嬌那個丫頭在一起的就是這樣,談小說一定要有一個感覺和環境,走到院落裏,看了看,徑直向那房頂飛去,男人緊隨其後,與她一起,屈膝坐在屋頂之上。
星月交輝下,她神采奕奕,他洗耳恭聽。
直到初陽漸露,她好像有用不完的活力,站起了身,拉了拉那寬大的衣服,素衣白色,一時間分不出是男是女該穿的衣服。
“再見了,我得去尋親,下次遇到再聊啊。”她為人仗義爽快,沒有其他女子的矜持和扭捏,全是因為她單純的心性所致,他一直沉默不語,看著她招手轉身,在初陽下,淡淡光亮中,迎著第一道日出,消失在千家萬戶的房頂上。
“我們會再見的。”男子低語,眼中光芒迸射。
“今夜。”他憑空一召喚,一個男子就已經來到他旁邊。
“主子。”男子低垂著腦袋,恭敬地站在一旁。
“聽音閣的消息果然不假,小神女的確到了廊裏城。”其實早在數日之前,就已經收到自己手下聽音閣的消息,聽音閣專門打探各路消息,是繼四合社後最大情報社,包括江湖的與朝廷上的,沒有人知道這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聽音閣,背後的主人竟然是大月氏的皇帝。
“這正好隨了主人的意思。”
“嗯,照計劃進行,誰要敢出差錯,削了他的腦袋。”
“是。”
赫連封沒打算馬上將陌長泉迎回天盟國。
主要還是擔心她和宗政極淵之間有什麼,到時候她真做了女王,想要什麼有什麼,呼風喚雨,更不會把他放在眼裏。
還在在迎她歸位之前解決掉所有的顧慮。
陌長泉照著心中早已記下的地圖,在廊裏城兜兜轉轉,當她站在一間籬笆院落前的時候,瞪大著眼睛看著眼前的景象,這個在城中心最繁華地段,竟然出現了這麼一個寒磣的地方,也太突兀閃瞎眼了吧。
而那院落前還有一個用柏木板子寫的幾個字——宇文府。
對,就是這裏了。
沒想到她竟然是個窮二代,心想著地皮一定是祖上留下來的,政·府規劃的時候正好這裏被圈成了城中心,結果沒錢從新蓋房子,就一直沿用下這破舊的瓦片房。
對,就是這裏了。
沒想到她竟然是個窮二代,心想著地皮一定是祖上留下來的,政府規劃的時候正好這裏被圈成了城中心,結果沒錢從新蓋房子,就一直沿用下這破舊的瓦片房。
心中情不自禁的湧現出一種占著茅坑不拉屎的感覺。
“有人在嗎?有人在嗎?喂,到底有沒有人在啊。”她在門口喊了幾聲,都沒見裏麵有人甩過她,難道是下地幹活去了,這個地方離城郊最近的土地還有些距離啊,真是會折騰啊,想著以後要是有錢了是不是要支助一下這兩個老人家,畢竟是這一世的父母,看著都挺心酸的。
這得造多大孽啊,竟然窮成這樣。
剛剛坐在門口的草叢中,就廳裏麵有女聲喊道,“要送禮的從門口扔進來,現在不方便見客,請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