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了一個女孩的問話,嶼槐從椅子上站起來,他剛要走出去。不知是誰把方向指給了女孩,女孩就向他這邊奔過來。於是,兩人就剛好撞了個滿懷。女孩驚慌失措地揚起頭,滿臉的不安,滿臉的歉然,“對不起。”
嶼槐愣了一下,一張精致細膩的臉,五官很清秀,一雙烏黑閃亮的眸子迎接著他,眸底重疊著惶恐,驚懼,和擔憂。他試探著問:“你是廖偉豪的姐姐?”“是。”女孩慌不迭地點頭,那雙眸子畏怯地迎視著他,睫毛不安地抖動著,“是,我叫廖婉婷,是廖偉豪的姐姐,”她心慌慌地掃了一眼房間裏麵坐在椅子上的廖偉豪,膽戰心驚地問:“他,他犯了什麼錯?”
“沒什麼事?”嶼槐安撫地衝她一笑,女孩眼裏的那抹驚懼令他有點不忍,牽引了他心底深處某些柔軟的東西。“你可以把他領走了。”回過頭,他看了看廖偉豪,詢問地:“你姐姐?”廖偉豪竟板起臉了臉,白了婉婷一眼,嘴裏沒好氣地說:“你怎麼才來呢?”婉婷討好地衝著廖偉豪一笑,眸子中閃過一絲心虛的神色,她低聲下氣地說:“我接到電話就來了,根本沒有耽誤時間。”廖偉豪用鼻子哼了一聲,非常不快從椅子上起來。“那還不走?”
婉婷咬咬嘴唇,眼底有抹淚光閃了閃,就迅速被那長睫毛掩藏了起來。無言地看了廖偉豪一眼,轉過身,她向門外走。廖偉豪撩起眼皮,努著嘴,帶著滿臉的情緒也跟著也向外走。
嶼槐伸出手攔住了他,一種沒來由的情緒在胸口翻江倒海起來。那姐姐一臉的隱忍,一臉的逆來順受,一臉的委曲求全,讓他多了幾份不平,幾份不解和困惑。他一瞬不瞬地盯著廖偉豪,“她是你姐姐麼?”偉豪站住了,茫然地看著嶼槐,“是啊!”嶼槐皺起了眉,奇怪地盯著偉豪:“我很好奇,你的這個態度可不像是對姐姐的,如果不是你的姐姐,我可不準備讓你走。”
婉婷臉色驟然一變,轉過身,幾乎是撲著過來抓住了嶼槐的胳膊,她揚起睫毛,黒黝黝的大眼睛裏帶著迷蒙的霧氣,祈求地焦灼地望著嶼槐,“警官,我真的是他的姐姐,你看,”她急於想證實她和廖偉豪的關係,突然間像想起了什麼似的,她手忙腳亂地在包裏一通亂翻。很快,她從包裏找出身份證,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將身份證塞到嶼槐的手裏,生怕嶼槐改變了決定一般,她的呼吸帶著壓抑急促的節奏,“你看,這是我的身份證。”
嶼槐被動地接過身份證,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身份證:廖婉婷,1988年出生。廖婉婷,他心裏默念了一遍名字,真的是人如其名。他揚起頭來,盯著廖偉豪,近乎生氣地:“為什麼?你對你姐姐的態度似乎很奇怪。”沒等廖偉豪說話,那個姐姐又一臉惶恐地求情了:“不是的,我弟弟隻是脾氣不太好,我們姐弟……姐弟的關係一直都很好。”看著廖婉婷急的眼淚快要掉出來了,嶼槐硬生生地收住了話,本想再責備那個弟弟幾句,卻終於忍著沒有說出來。
他注視著廖婉婷,燈光照著她的臉,照著眼底那兩簇黯鬱的火苗,無聲地撲簌地跳動著。那眉目間似乎氤氳著一抹飄渺的若隱若現的手抓不住的哀愁。他的心底有抹不可解的情緒包圍了他。猶豫了幾秒鍾,嶼槐還是好心提醒了她幾句:“你弟弟現在這個年齡,需要家長引導辨別是非,希望你回家轉告你的父母,否則,下次也許就不是這麼容易領回去了。”“好,好”婉婷一疊聲地應允,她不勝感激地深看了嶼槐一眼,那清幽的眸子帶著泫然的淚光從他的臉上飄然而過就迅速被那長睫毛掩蓋了。
不知怎麼,似乎心裏有根神經竟然被輕輕牽了一下。嶼槐迅速轉眼去看廖偉豪,他板起了臉,嚴厲地說:“好好讀書,現在不是你玩的時候,別老想著玩,真要有一天遇人不淑,栽了,你哭都來不及。”廖偉豪笑嘻嘻地:“收到。”
看著他們走出屋子的瞬間,盯著那一頭烏亮的長發,那頎長的身材,那飄然的長裙,那一背的落寞,他忍不住衝口而出:“廖偉豪,有一個這麼好的姐姐,你應該珍惜才對。”婉婷迅速轉過頭看了他一眼,竟衝他淒然一笑,那笑容帶著某種說不出的憂傷和無奈,和淡淡的感激。他微微怔了一下,心裏仿佛有潭湖水,平靜無波瀾的湖麵突然被投進一粒石子,攪起一圈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