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喘著氣從床上爬下來,因為爬的急,她幾乎是摔著下來的。然後,她連滾帶爬地撲到了劉鴻飛的身邊,想要去搶那支針管。劉鴻飛揚起手,高高地舉著那支針管,眼裏戲謔的意味更濃。“想要可以,舔幹淨我的腳趾,再把我伺候得舒舒服服。”
婉婷抬起頭,白著臉,兩眼血紅地瞪著他,她眼裏的神色隻有片刻的猶豫,那份痛楚與難過掠奪了她靈魂深處那屬於尊嚴的東西。她迷亂瘋狂地埋下頭,像個母狗一樣舔起了他的腳趾。“要好好舔,舔得我不舒服,我就不會給你。”劉鴻飛臉上的表情興奮了,他渾身熱血沸騰了,毛孔擴張了,欲火在他的眼底燃燒起來,他指了指下體,“舔我這裏。”
終於,劉鴻飛滿意了,無比愜意地靠到了沙發上,婉婷迫不及待地搶過他手裏的針管,氣喘籲籲地對準自己的靜脈注射了進去。針管裏的液體慢慢地注入了她的胳膊,她慢慢閉上了眼,慢慢地籲了口氣,慢慢地拔出針管,然後,她的表情一鬆,身子軟軟地癱到了地上。仰頭望著天花板,她的最後的意識是,生命,生命的存在毫無意義。
幾乎是一進家門,嶼槐的樣子就把莫太太嚇了一跳,這是兒子麼?從來沒有見過嶼槐這麼邋遢,這麼憔悴的,她臉色一變,幾乎驚叫出聲了:“老莫啊!你快來看看咱們家兒子吧!”莫柏通應聲從廚房裏麵出來,今天,他難得有興致想下廚露個手藝。兩手沾著麵粉,他的表情也愕然了。“嶼槐,你這是從哪回來?在那蹲坑了?幾天幾夜弄成這個樣子?”“沒有。”嶼槐咕嘟了一句,失魂落魄地向臥室走過去,隨後揚過來幾句,“從隊裏回來,收拾點東西,回來舀兩件衣服。”
一個**歲的小男孩突然從另外一個房間竄出來,擋住了他的去路,飛身撲向他,順勢掛到了嶼槐的身上。“舅舅,你想我了沒有?”嶼槐睜大了眼睛,臉色好看許多了。彎下腰,他把小男孩抱了起來,嘴邊浮起一絲寵愛的笑容。“東東,你怎麼在這?想舅舅了沒有?”東東摸著他下巴上的胡茬,“想,舅舅,你怎麼不剃胡子了?太紮人了,爸爸就沒有胡子。”他忽然撅起了嘴巴,有點憂慮地:“我現在也想爸爸了。”這是什麼話?嶼槐莫名其妙地怔了一下。
雨桐從房間裏麵色黯淡地走出來,意興闌珊地說:“你回來了?怎麼弄得這麼狼狽?”說完話,似乎不想得到答案,她就懶洋洋地走進了廚房。嶼槐深看了她的背影一眼,轉過頭盯著東東的眼睛說:“等舅舅先洗個澡,換完衣服陪你玩。”東東快活地應了一聲,就跳下身,跑回了房間。
簡單梳洗完,刮了刮胡子,換了一件黑色皮夾克外套從臥室出來。本來想舀兩件換洗的衣服馬上就走,但是看到客廳裏,莫柏通正沉靜地坐在沙發上,靜靜地注視著他,一臉的寵愛,一臉的關心,一臉的等待。他猶豫了一下,有點不忍心了,就徑直走向沙發,在莫柏通的對麵坐了下來。
對於父親,嶼槐不得不承認,他有著區別於母親的一份感情,不僅因為他和父親做過相同的工作,可以彼此更好的溝通,更主要的是,父親給予他的寵愛和理解幾乎是縱容的。有一會兒的功夫,父子兩誰也沒有開口說話,但那份氣氛卻是融洽而默契的。沉默了一會兒,莫柏通問:“還沒有婉婷的任何消息麼?”嶼槐皺起了眉,鬱悶地回答:“沒有。”
莫柏通深思地盯著嶼槐,沒有放過他臉上的那份壓抑的痛楚和彷徨。記憶中,他從來沒有看見過嶼槐像現在這麼無精打采,這麼精神失常過。顯然,他已經亂了方寸,他心裏的那份憐惜和關心的情緒就情不自禁地溜了出來。“一點線索都沒有?有沒有什麼地方是你忽略的?”嶼槐悶聲不響地點起一支煙,那點煙的動作泄露了他煩躁的情緒。“現在想不出來。”
莫太太從廚房裏出來,顯然聽到了他們的談話,就表情複雜地也在沙發上坐下來。她的介入切斷了父子間的對話。“怎麼突然間人就沒了呢?會不會是出了什麼意外?怎麼一點線索都沒有呢?一個大活人怎麼說不見就不見了?”
嶼槐靠在那兒,突然間,剛剛洗掉的那份煩躁又回來了。莫太太憂心忡忡地看著嶼槐,嘴角抽動了幾下,似乎有什麼話被咽了回去,但是,她心底的那聲歎息還是不受控製地溜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