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2 / 3)

“婉婷。”嶼槐啞著嗓子又喊了一聲,那聲音充滿了感情,充滿了憐惜,充滿了驚痛。那聲音更加打擊了她,曾經她是多麼渴望聽到這個聲音,但是,現在這個聲音卻那麼遙遠,遙遠的不真實。她渾身簌簌發抖,神經質地雙手捂住臉,瘋狂地搖頭,那頭亂發就更加亂了。不要,不要,“不要過來。”她慘然地精神失常地喊。恐懼,懊惱,羞恥,無地自容的感覺穿心而來,掩蓋了她對他的那份思念。

嶼槐慢慢走過去,在她身邊跪下來。他無言地輕輕地用手去摸她的頭,他的碰觸引起她的一陣痙攣。不要這樣,不要,她雙手緊緊扣住自己的臉,一疊聲地叫:“你走,我不要看見你,我不想看見你。”。

“婉婷,”他說,聲音溫柔極了,柔得像水,“你知道,你不在的這段時間,我是怎麼過的麼?”他凝視著她,溫柔地去捋她額頭那散亂的頭發。她緊緊抱住頭,拒絕他的碰觸。他的目光掠過她頭頂那雜亂的發絲,他的喉嚨裏有股氣浪帶著濕濕的潮氣盤旋在那兒,“你知道我有多想你麼?”他澀聲低語了一句,然後,猝然間,他一把把她抱在了懷裏。她拚命掙紮,想要掙脫出去,但是,他死死地抱著,巋然不動,他的懷抱堅硬的像塊石頭,像座巍峨的山。她徒然放棄了掙紮,但是,她全身的神經仍然是硬邦邦的,帶著距離的。

“婉婷,”他熱烈地抱著她,愕然之後是那種失而複得的狂喜。耳機裏,大頭的聲音急促地傳了過來。“老大,劉鴻飛不知怎麼突然回來了,現在,正往樓那邊過去。你那邊情況怎麼樣?有沒有找到人,來不及了,趕緊閃吧!”

他的神智清醒了過來,慌忙起身,一把拉起她。“跟我走。”她迅速掙脫出去。“不,我不和你走。”她逃一樣地靠到牆角,緊緊地貼著牆壁,她揚起臉,瞪著那雙空洞的大眼睛,她衝他淒然地搖頭。“你走吧,我不會和你走的,你認識的婉婷已經死了。”她吸了吸鼻子。“現在的我已經不是你認識的那個人了,我們不會再在一起了,都過去了。”

他絞起了眉毛,無言地凝視著她,她的樣子憔悴而消瘦,下巴比以前更尖了,整張臉就剩下了那雙大眼睛,眼神空洞,茫然,暗淡,完全沒有了往日的神采。他心口一疼,傷心欲絕地盯著她,那痛楚的目光,帶著詢問,懷疑,驚痛,懊惱,帶著數不清的感情和憐惜,就像一根錐子,直捅在她的胸口,一針針一下下,每根針都蘸著血的。

她咬牙,知道自己不能心軟,何況,她身體裏那來自生理上的痛楚已經來勢洶湧地吞沒了她來自心理上的那份痛。她的頭昏了,思維有些錯亂了。“走啊!”她使勁全身的力氣,撕裂著狂喊一聲。眼淚卻出賣了她的感情,如潮水般洶湧而出。

來不及了,他沉下臉一言不發地衝過去抱起她,她在他的懷裏掙紮,亂動,大喊大叫,想要掙脫出去。他的臉由白轉青了,死死地攥著她不動,他抱著她衝出房間奔向客廳的門口。然後,門口處,他抱著婉婷一步步地退了回來,一個黑洞洞的槍口正緊頂著他的額頭,逼著他一步步向門內回走。然後,那持槍的人也一步步跟著進來了,回腳,劉鴻飛把門踢上。

嶼槐把婉婷放下,把婉婷藏在身後,他神色從容地麵對著劉鴻飛了。劉鴻飛鎮定自若地摘下了眼鏡,露出了他那塗著厚厚脂粉的一張臉,他衝嶼槐邪氣地一笑,手槍貼著他的額頭處轉來轉去。“莫嶼槐,我還真低估你了,你竟然能找到這來?我說,怎麼今天一大早,就有隻烏鴉在窗前叫個不停,原來是提醒我有事發生。”

嶼槐微笑了一下,“看來那隻烏鴉還真有先見,提前來給你報喪了。劉鴻飛,你今天死定了。”“未必,誰死還不一定呢!”劉鴻飛胸有成足地衝著婉婷挑了挑眉毛,“婉婷。”他柔聲喊了一嗓子。“你願意跟著他走麼?如果你願意,我今天放你走。”

婉婷呆呆地站在那兒,臉色白得像紙,她的身子搖搖晃晃,瑟瑟地打著寒戰,所有的思想意識都沒有了,時間停頓了,呼吸停頓了,世間萬物都被點了穴道。然後,那種來自生理上的刺痛,那心底正燃燒著的火種,一點點烤著她的五髒六腑,分解著她所有的意誌。她吸了吸鼻子,有抹強烈的渴望在她的瞳孔裏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