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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他往前走了幾步,把手伸給她。她含著笑,不知怎麼,眼睛開始濕潤了。不止她,所有的人的眼睛都開始濕潤了。穆雲雪也眼中閃著淚花,托起婉婷的手把她輕輕放到嶼槐的手裏。“嶼槐,”她激動地低語。“今天開始,我就把婉婷交給你了,你要好好照顧她。”想要再多說幾句,喉嚨處有東西哽在了那,就說不出來了。
嶼槐點頭,鄭重而虔誠地把她的手攥住,緊緊握著她。然後,有聲音叫囂著響起來,一行人的情緒重新被點燃了,大家蜂擁而起,把他們眾星捧月地湧到走廊,湧到電梯,出了電梯。
因為男方是地道的北方人,所以迎親的習俗某些地方為了迎合一些年輕人的喜好參雜著一些新的元素,但是總的習俗仍然遵循著老的傳統。為了不想莫家太過浪費鋪張,婉婷本不想這麼大張旗鼓的,原本打算兩家人吃個飯也就算了。但是,雙方家長卻執意不肯,怎麼說也是一個娶媳婦,一個嫁女兒,怎麼可以這麼草率這麼偷偷摸摸就辦了。
嶼槐也不肯,麵對他深情款款的那句:“我要讓全世界都知道我娶了廖婉婷做老婆,我要看看我老婆穿婚紗的樣子沒有人可以比得過。”婉婷心動了,妥協了。最後,莫太太的意見,既然辦,就不怕辦大,結個這樣的親家,我們就不能太過寒酸。何況,這是她唯一的兒子娶媳婦,可不能失禮於人前,不能被比下去。嶼槐呢?幾乎是長這麼第一次和莫太太的意見出奇的合拍,也欣然同意了。
於是,就有了這麼一隊長長的氣派的車龍。第一次,小區裏聚集這麼多豪華轎車,所以,一大早,車隊旁就擁滿了小區裏不少看熱鬧的大人小孩。大家興趣高漲,嘰嘰喳喳地猜測著是誰家的姑娘嫁了,新郎的身份一定非同凡響。小孩子就圍在車旁偷偷摸摸,根據上麵的車標辨認著各種市麵上不常見的汽車。
然後,鞭炮齊鳴,新娘新郎挽著手從樓上下來了。一下子見到那望不到頭的車龍,那熙熙攘攘的人群,那無數張豔羨的臉龐,婉婷就心潮澎湃了起來,真不知道是這樣的場麵,有點超乎她的想象了,她就止不住地又激動又緊張了。
一行人各就各位,紛紛上了車。車裏,兩個人對視著,偎依著,緊攥著彼此的手,那種感覺仍然激動,仍然緊張而振奮,那種緊張就持續到了結婚現場。結婚現場設在北遠最大的一間叫信天的五星級的酒店,車子輾輾轉轉,拐過一條街又拐過一條街,總算是看到那家酒店了。老遠,看到門口也站滿了翹首等待的客人,大紅的充氣拱門,鮮花,彩帶,氫氣球處處飛揚。看見車隊過來,鞭炮聲就響了起來,隨後就是音樂聲,攝像師,攝影師,還有婚禮的司儀都各就其位。
車子停下,按照男方的習俗,要由新郎把新娘抱下車,由男方的人準備一雙紅色的鞋子換下新娘腳上的那雙。負責換鞋的是莫太太,喜不自禁地把鞋給婉婷換上,又接過莫雨桐遞過來的一碗早生貴子粥。
所謂的早生貴子粥無非就是由紅棗,花生,桂圓,蓮子四樣東西混在一起熬製而成的,取其諧音早生貴子,大意是討個好彩頭。莫太太笑逐顏開地舀起一勺,慢慢遞到婉婷的嘴邊,婉婷呢,含羞帶媚地象征性呷了一口,車邊的程序就算走完了。
然後,在人群的簇擁下,兩個人手挽手踩著紅地毯向酒店大廳那邊走過去。一位男司儀亦步亦趨,緊跟其後,那清脆響亮抑揚頓挫的聲音就一步一旁白地揚了開來。大廳裏,紅地毯的兩邊,坐著雙方各自的親戚。再往後,整齊擺著一桌桌的酒席,熙熙攘攘坐滿了早已等候在此的客人。因為雙方的客人都聚在一起,顯然,那有數的席位是無法滿足的。所以,就有數不清多少的人在門外候著,在席位旁邊等著,造成了滿目都是人流。
眾目凝注之下,兩個人茫然地被動地跟著司儀一個程序接著一個程序走下去,雖然在此之前兩個人都對這些程序熟悉了,但是,真正到了現場,頭腦就一片空白了,一下子就成了一個任人擺布的機器人。拜堂的環節,兩人都從電視上看過,拜完天地,拜完雙方的父母,最後夫妻對拜,多少年來,那情節一層不變地被傳習了下來。兩人對這一節都覺得有點啼笑皆非。
禮成後,就是新娘給男方的親戚戴花,男方給女方的親戚點煙的程序。雙方的程序交替進行。然後,在一片混亂的思緒中,就是不斷的鞠躬,不斷地接紅包,不斷的戴花,不斷的點煙,再不斷地叫著這個,叫著那個,到最後,誰是誰,都分不清了。
終於,程序走完了,嶼槐留在大廳一桌一桌敬酒。婉婷則由穆雲雪陪著上了樓上由酒店提供的新人休息室,把那身婚紗換下了。有片刻的功夫,她重新下樓,嶼槐正在那裏舉著酒杯,遠遠看見婉婷穿著一身中國傳統的大花旗袍,婀娜多姿地向他這邊走過來,眼睛就不由得瞪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