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職財經記者以來,肖川也在股市上賺了一點小錢,畢竟有一大群專業人士作為采訪資源兼智囊,想虧大錢也難。雖然與李清如、潘飛翔靠股市吃飯不能比,雖然肖川隻在股市裏維持10萬元的資金,但基本也能每個月都從股市賺個三五千元。
孫二狗誇誇其談,不斷炫耀著自己的炒股水平,說自己炒股一個月能賺3萬多。盡管肖川知道孫二狗吹噓的成分比較大,但不想在一群人麵前不給孫二狗麵子。於是再次服軟,承認自己不如孫二狗。
孫二狗更加得意了,用挑釁的眼神望著黃英,意思是說:你不選擇我,是錯誤的。
見黃英毫無反應,孫二狗又開始對肖川展開第三輪挑釁。“其實你們這些所謂的財經記者,對社會真的沒啥貢獻,你們就會顧著寫稿子賺點稿費,在報紙上說的全是假話,有本事你們就去揭黑啊,股市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我家有個鄰居大爺叫張守濤,因炒股虧得血本無歸,每天被高利貸催債,在家喝農藥死了。三天前的事。”
肖川心中一震,突然想起張守濤也是新昌人。得到歐陽婷對西湖雨傘走勢的預測後,肖川第一時間忠告過張守濤,但張守濤不但不以為然,還告訴肖川自己的操作邏輯。肖川當時就知道,張守濤此舉隻會虧得更加淒慘。“二狗兄,你剛才說什麼?”
“哼!我說什麼?有個股民叫張守濤,前兩天自殺了。你們這些記者,有本事寫稿子教股民怎麼賺錢啊!”
肖川不理會孫二狗的挑釁,再次問:“你說的張守濤,是不是以前開過工廠的那個?”
“是啊,怎麼著,你認識啊?張老頭以前在我們這裏還算個小名人呢,玩了股票後,就像變了個人一樣,搞到最後,連親戚都不認他了,他兒子死得早,一直拿小侄子當兒子待,結果小侄子都不認他了。現在可憐啊,她老伴也50多歲的人了,連棺材錢都要借,她以後怎麼辦,張老頭欠了一大屁股債,她一個老太婆怎麼還啊!到現在,老張還躺在家裏沒下葬呢!”
“二狗兄,你能不能帶我去老張家一趟。我和他有一麵之緣,元旦了,我想去拜祭拜祭他老人家。”肖川心裏顫抖著,好好的一個人,就這麼走了嗎?因股市大虧而走上絕路的故事,肖川沒少聽說過。但也隻是聽說,自己認識的人因股市走上絕路,張守濤是第一個。
“這有何難?他就住我家不遠處,不過你要是認識他的話,也真該去給張老頭燒些紙錢。”
餘下的時間,盡管沒有再提張守濤,但肖川的心中卻一陣又一陣的難受。和張守濤沒有交情,但畢竟有過一麵之緣。和歐陽婷不再聯係後,肖川很長一段時間也沒有再關注西湖雨傘的股價。如果自己能一直關注這隻股票,又或者在這50天內,能給張守濤打一個電話的話,張守濤還會選擇離開嗎?
生命,沒有如果!
孫二狗喝得有點多,把肖川領到張守濤家門口,就自己回去睡覺了。
“我們不要去了,好不好?大過年的,很晦氣,我有些害怕。”在張守濤家門口,黃英扯著肖川的衣角不斷地搖著。
“要不,你先回去。你幫我收拾一下東西,下午5點,我們車站見。”
“那好吧。你自己一個人注意點哦,我再回去陪陪我爸。”
敲了張守濤家門後,開門的是一位白發蒼蒼的老太太。
肖川自報家門,說是老張一個朋友,聽說老張走了,特意來看看。
老太太疑惑地打量著肖川,見肖川文質彬彬,像個城市人的樣子,便閃身讓肖川進了門。
一進門,肖川就倒吸了一口涼氣。張守濤的遺照放在靈堂,而屍身則躺在床上,隻是被白布蓋住。
人之落地,嬰啼呱呱,人之西歸,其嬰也哇哇。生命就是這樣一個輪回,你哭著來到人世,當你離開這個世界時,你的後代則哭著為你送別。而張守濤的靈堂裏,既冷得嚇人,也冷清得嚇人。除了老太太外,真的如孫二狗所言,沒有一個親戚來上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