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章 Chapter 13 婢女 白零(2 / 2)

儼燃有些出神地說著,半晌才反應過來身旁的溫言一直保持著沉默,她覺得有點不好意思,想說些安慰的話,又實在不擅長,於是隻道:“我沒別的意思,也不是故意想提你的傷心事,就是突然想到這裏了。說實話,直到現在,想到她那天的樣子,我都無法相信這是真的。”

溫言的心底忽地閃過一絲怪異的感覺,儼燃的話似乎戳中了她曾經壞掉的某根神經,令她一瞬間神智清醒過來。儼燃說她無法相信母親真的會自殺,那麼自己呢,對母親那樣深信那樣了解的自己,怎麼就輕而易舉的相信了?

曾經聽誰說過,如果某些事,追根究底也想不明白,是否應該選擇合理懷疑?而她,怎麼可以那樣草率和盲目的跟從大眾的眼光和判斷,連母親有可能不是自殺這樣合理的猜測也做不到,連給她爭取最後一絲尊嚴的機會也抹殺了?

迄今為止,她們被關整整五天,雖然不缺食物和水,也沒有受到身體的虐/待,但精神上的摧/殘和折磨還是令她多少有點恍惚。可是,她卻從來沒有一刻感到自己像現在一樣清醒,從來沒有任何時候比此時更加深切的渴望活下去。

她心中隻有一個信念,得逃出去。如果對方已經動了殺機,垂死掙紮是沒用的,拖延時間也是沒用的,她們必須想辦法逃出去。

溫故從樓梯上走下來的時候,看到父親正坐在扶椅裏喝茶,他的背影有些僵直,眼睛仿佛在望著大門外。這杯茶大概已經衝泡了半晌的功夫,茶水都晾涼了,他卻一口沒動。

溫故十分自然地拿過他手裏的茶杯,重新換了一杯熱的遞過去。

“剛剛顧珩來過了。”老人接過熱騰騰的茶水慢悠悠的說道。

“是嗎?聊些什麼呢?”溫故自己也倒了一杯熱茶,笑著坐在他旁邊的沙發上。

“言言失蹤了,他很著急,希望我們能幫到他。”老人頓了頓,長籲一口氣,“顧珩也沒辦法的事,看樣子十分棘手,對方是什麼人,跟一個普通的女孩子能有什麼深仇大怨呢?”

溫故明媚的臉上浮現難色:“說的是,可我們能做些什麼呢?”她頓了下,將身體靠過去點,目光隱隱帶著些擔心,“爸,這些事交給警察去做就好了,您身體不好,不要太操心了。”

老人沒說話,房間裏有一瞬詭異的沉默。

“段然回來了對吧。”良久,老人再次開口,雖然是問句卻用肯定的口氣說出來,然後他下意識地側頭去看溫故,看著她捧在手裏的杯子微微一頓,又說,“你跟他見過麵了?”

溫故不動聲色的喝了一口茶,然後動作優雅的擦了下豐盈飽滿的嘴唇,微微地笑了:“爸,段然是什麼人,我怎麼會去見他呢。

我們是做正經生意的,當然要跟他這種人保持距離。”

老人聽完不語,他垂下臉,看著杯子裏一口沒動的茶水,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後,緩緩開口:“我知道,段然也不是光憑錢辦事的人,他跟你是有些交情的,憑他的本事,要想不被人找到,誰都拿他沒辦法。”說著,他抬頭望向溫故,目光懇切,“我是你的父親,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你,知道你心裏想些什麼,我一直沒有在你麵前提起言言,是因為怕你傷心,現在也是一樣,我始終不願意因為幫助一個而傷害另一個,我希望你們姐妹倆能好好的相處,所以這件事我不去做什麼,但希望你來做,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老人說話的聲音不大,但語氣凝重而堅決。在溫故的印象裏,父親已經很久沒有同她說過這樣長的一段話,她有些懷念,甚至有點感動。

她微微垂下眼,半晌沒說話,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敲打著微燙的茶杯,聽著家裏那個古老的大時鍾噠噠走動的聲音,感覺有什麼東西在心頭重重敲了一下,嚴肅壓抑的叫人窒息。

但她還是很快整理心情,再抬眼望向父親的時候,微微翹起的唇角已經掛上意味深長的笑意:“爸,茶涼了,喝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