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3 / 3)

在以前選舉時,喬守金常常要發幾句牢騷,說現在的村主任啥權力也沒有,說是個官兒,其實連個門插官兒也不如。門插官兒還能管兩扇門,這個官連兩扇門都管不了,明擺著就是一個說起來好聽的牌位。這一屆沒有為鄉親們辦啥事,想讓賢。因為他是唯一候選人,最後還是以高票當選了,這讓他一直感覺良好。

然而今年情況不同了。在田春林帶領年輕人組織起合作社後,他的心裏開始不踏實,感到了一種威脅和挑戰。年三十,他買來煙花鞭炮,本來想讓村裏人看個新鮮,籠絡一下人心。沒想到放煙花時,想找人幫個忙,連田大明白和喬大舌頭兩個沒有頭腦的人,都讓他碰了釘子。這讓他越發感到形勢不妙,因此當何豐年提出推舉村主任候選人時,他以退為進,主動提出了田春林。他這樣做有兩個目的,一是看看田春林是不是想跳出來競爭村主任,二是試探一下鄉裏的意思。他對這個以退為進、投石問路的效果,還比較滿意。田春林的回答,雖然裏麵充滿了變數和玄機,這讓他感到越發不可小覷,但何豐年的話讓他信心大增。因為他知道在村主任選舉中,鄉裏領導雖然沒有投票權,他們的態度是會發揮很大作用的。何豐年的態度很明朗,這說明鄉裏並沒有徹底否定他、想拋棄他,甚至可以說是支持他的。

回到家裏,喬守金把這些在腦袋裏又過濾幾遍,認為自己的分析判斷是有道理的。心裏有了底數後,他開始盤算起,該如何對付田春林這個潛在的對手。他清楚田春林現在村裏人氣指數挺高,要想繼續當這個村主任,必須得有所行動,有點手段。喬守金知道村主任選舉競爭激烈的地方,有請客送禮的,有買上幾扇豬每戶給幾斤豬肉的,也有直接點票子的。有笑話說,臨投票那幾天,各路拉票的走馬燈一樣晝夜不停,生生把愛管閑事的狗,因汪汪叫個不停給累死了。

搞這些動作,喬守金是有實力的。拿出幾萬塊錢,對他來說是小菜一碟,根本不用眨眼。但東鳳坨民風淳樸,這樣做有些一反常態,有悖於民情村風。人們會不會不買他的賬?會不會懷疑他的目的?會不會弄巧成拙?想到這些,喬守金覺得不能用這樣的手段,要另辟蹊徑。他借正月裏人們要走門串戶拜年的機會,拉人留下玩起了麻將。他把麻將打得很臭,輪流給人“點炮”。在付錢時,用開玩笑的口吻說,在縣城幹建築難著呢,各路神仙都要打點。有的直接送禮人家不要,就坐在一塊玩會兒麻將,輸給人家點錢,我這都習慣了,把你們當領導了。見人們聽了這話笑,又說,馬上要選村主任了,現在有些地方用錢拉選票、買選票;咱不買,輸給你們幾個錢開開心。

在打麻將時,自然要議論到村裏的變化,議論合作社和建溫室的事。喬守金就歎著氣,帶了遺憾說,如果他引來的項目落實的話,在咱村建成了北方最大的青磚生產基地,現在家家的日子要肥得流油了,說不定你們已是月月發工資的工人了。

鄭玉芳會在這時插上幾句,說田春林這個年輕人就會瞎鬧騰,而且目中無人。當了村主任助理後,根本不把喬守金這個主任放在眼裏,那麼大個項目,北方最大、全國最大、弄不好全世界都最大,守金拉來多不容易,生生讓他攪黃了。聽說那一百畝地今年也不包給村民了,要建啥苗木基地,這不是又斷了大夥兒的財路嗎?他可能有野心,想奪守金這個村主任的權,這樣的人當了村主任,非把村裏折騰亂了,折騰個底朝天!

麻將桌上的人,有的不吱聲,有的附和說嘴上沒毛辦事不牢。村主任還是得有點資曆的人來當,歲數大了穩當,能穩住一個村子。鄭玉芳說,對對的,聽說選國家主席就有年齡限製,要四十歲以上才有資格。

喬守金聽了鄭玉芳的話,嘴上嘿嘿笑著,心裏卻想起了孟桃花。孟桃花這幾天給他發了好幾條充滿挑逗性的信息,其中一條是家裏勞動強度大否?要不要去給你送偉哥。喬守金知道這個小狐狸精想要幹什麼,他現在因為選舉的事不能回去,就是能抽出身也不想回去。因為他已感到腰酸腿軟,有些力不從心了,滿足她那年輕身體的欲望,非把自己的這副老骨頭架子折騰散了不可。她的妖媚解決不了眼下的問題,現在需要的是鄭玉芳這杆槍來保衛他的村主任職務和跟孟桃花的苟且。鄭玉芳說過,他這個村主任當不成了,她就沒有臉麵在村裏待了,要像狗子媳婦一樣跟他到縣城裏去。那樣的話,他的行動就會受到限製,和孟桃花的私會就危險了,就隻能夢桃花了。這也是喬守金想保住村主任位子,一個不能對別人講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