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期道:“小侯,奏章隻是官樣章,要緊的是行動,隻要建皇帝有一個肯定的決定,王爺敢隨時可以改變決定的,這是王爺的真心話,小侯應該知道不是敷衍,因為以王爺現在的身份地位,不必要敷衍誰了。”梅玉想了一下,覺得自己未免太衝動了,沐王府有他們的顧慮,這是不能強求的。 
鄭龍也道:“家叔的立場也是一樣,家叔所忠的是朱氏的王朝,卻不是哪一個人,他沒有本身的立場對建皇帝,他隻能在暗照顧,卻不便明裏幫助他,將來如何全在建皇帝自己……” 
梅玉道:“我明白了,那些話不去談它了,目前的這件事,不知道二位作何打算?” 
鄭龍道:“對於找建皇帝的事,家叔隻是做個樣,絕不會認真的,隱龍莊的官方人物,兄弟負責叫他們撒手,至於江湖上的事,兄弟則愛莫能助了。” 
梅玉道:“好!我要求的也隻是如此,江湖上的事有廣源和四川兩家鏢局出頭,相信不難擺平下來。” 
鄭龍道:“兄弟還可以盡點力,叫那些人把鏢貨送還隱龍莊,至於如何向隱龍莊要回來,則是鏢局的事了。” 
“關於以後的事,我還沒見到大哥,無法作答複……” 
蕭期咳了一聲道:“學生此來還有一個任務,就是想在小侯口得到一個確訊,王爺也好做準備。” 
梅玉道:“大哥不在這兒,我無法作何回報。” 
“學生知道,學生也不想知道建皇帝在什麼地方,隻要小侯給一個時間與地點,學生自往聽訊。” 
梅玉道:“那要等我把這趟鏢交差之後,才有空去見大哥,那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呢?” 
“那學生就先一步到江去等候,小侯保完鏢後,總要回鏢局的,學生再來拜候。” 
“這也行,蕭先生準備住在哪兒?” 
“學生此行頗為機密,倒不是為防小侯,但有些人,學生還是避著點的好,所以學生也沒個準住處,還是學生來拜會小侯的好,反正小侯一回來,學生準知道。” 
梅玉道:“好!那我就快點把這件事辦完,去取得大哥的一個確信,我也不能一輩老跟著他轉。” 
蕭期點點頭,又道:“建皇帝如果有意複起,王爺必然義不容辭地響應,如果他無意作大圖,則不妨到雲南來,王爺必盡全力以維護他的安全。” 
梅玉道:“這個我知道,王爺自己也向我提過了。” 
蕭期歎道:“現在和當時的情況又不同了,那時隻是鄭公公一個人負責在追,他可以打馬虎眼兒,現在穀王和李景隆向永樂討了這份差事,表現得很熱衷,司太極隻是其一股人而己,還有好幾批人,分布南北,都是在找建皇帝。 
“以前永樂隻是下詔找建,現在又下的詔令則是生要見人,死要見屍,竟是生死不論了,所以建皇帝的處境實在危險。 
梅玉有點負氣地道:“大內隻要不鬆手,大哥躲到哪兒都是危險的。” 
蕭期道:“這倒又不然,王爺與鄭大人取得協議後,雲南地區可以由鄭公公全權負責,別的人不敢在那邊明目張膽地搜索的。” 
鄭龍道:“暗也不行,王爺與家叔合作,保密的工作可以做到滴水不漏,別的係統下的人,隻要敢踏進雲南一步,就是殺無赦!” 
“那王爺和鄭公公要擔很大的幹係的?” 
鄭龍一笑道:“王爺和家叔有這份擔待的,建皇帝如果要想安安穩穩地度此餘生,雲南是最好的去處。” 
梅玉一點頭道:“好!我會把話轉告大哥的…… 
鄭龍又道:“隱龍莊的事件希望小侯掀起江湖途徑放手去做,李景隆和穀王為擴展實力,有意向江湖伸手,隱龍莊隻是個開始,小侯如果能夠把龍老兒壓下去,也等於是幫了家叔的一個忙。” 
梅玉一聲長歎,他知道鄭氏叔侄如此熱心地支持自己,也是有用意的,他們也在利用自己打擊異己。 
他十分討厭這種奪權爭勢的行為,但是沒有辦法,事情逼在身上,隻有乖乖地受人利用了。 
他是從後門離開那家南貨店的,穿過座座院落,轉到另一條街上了,也不知道他們是如何安排的。 
他轉來轉去,經過了二十幾戶民房,直接穿堂人室,屋裏都有人,那些人看見他如同未見,可知那都是沐王府的耳目細作。 
巴陵已非雲南轄地,僅隻有一個縣城而已。 
沐王府卻沒有了百餘人的外圍組織,可知沐榮也不是簡單人物,但想想也難怪,他手掌重兵,坐鎮一方,必須要有那麼龐大的實力來保護自己的。 
梅玉感到自己的淺薄,自己也是公侯世家,而且父親手上一直有一支重兵,卻從來沒想到如何自保,無怪乎燕王一上台,就敢撤汝南侯的爵。 
看來父親也好,自己也好,都不適合在宦海生存。 
回到四川鏢局,這裏卻進行得如火如荼,川各大鏢局的主持人,都帶了旗下的好手趕到了。 
姚秀姑十分焦灼地等著他,知道他已經見過鄭龍,而且沐王府也插了手。 
她才放下了心道:“這就好了,我們雖然有江湖朋友支持,但是要扯上跟官方作對,究竟不大好,能夠把官方撇出去,我們就可以放手行事了。” 
“大姐!照鄭龍的說法,這件事似乎內情並不簡單,隱龍莊有意投靠穀王那一邊,劫我們的鏢,隻是想邀功而已,而鄭氏叔侄,卻是利用我們去打擊對方。” 
姚秀姑點點頭道:“我知道,龍在田的兒龍錦濤,現在直屬於李景隆節製了,所以龍在田才出死力去巴結那一方麵。長江水寨方麵的人,有幾個給我們暗通了消息,他們不想受官方網羅,表示了支持我們,我得到消息後十分為難,人家有官方勢力為後盾,我們卻全憑江湖人的組合去對抗,一定會吃虧,現在知道有鄭龍和沐王府介入,至少可以對抗一下了。” 
“可是我們卻在受人的利用?” 
姚秀姑一歎道:“兄弟!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人世間有許多無可奈何的事,好在鄭和隻是利用我們打擊一下對方而己,還沒有想要網羅我們,少不得也隻有出次力了。” 
照梅玉的脾氣與性情,很想丟下一走,什麼都不管了,但是他卻無法這麼做,因為整個的麻煩都是從他引起的。 
但是也可以說由他那位大哥建皇帝引起的。 
建在位之日;他和皇帝兄弟相稱,情同手足,不知有多少人羨慕他,但是現在這麼多的麻煩,也是因此而起的,這到底是幸還是不幸呢?梅玉懶得去想這個問題了。 
他隻作了一個決定,明天在拜山時,他要好好地表現一下,一鳴驚人,創下赫赫的盛名,然後就把這一輩投在江湖上,遠遠地離開那個富貴權勢之場。 
所以他把剩下的時間,完全用在如何進行拜山之舉,姚秀姑似乎也是這個意思,在隱龍莊,她已經表明了梅玉是廣源鏢局的總鏢頭,這幾天介紹給鏢行同業時,也是如此稱呼。 
廣源是大鏢局,梅玉人既年輕英俊,又具有汝南侯世的身份,談吐節多才,氣概在溫又還帶著豪放,雖然大家還沒有見過他的身手,但梅玉已經是眾所矚目的人物了,邀來的群豪頗不乏武林俠女,她們多半是跟著父兄前來的,對這個英俊的青年具有好感的也大有人在。 
終於到了約定的日期,一大早,大家就浩浩蕩蕩地湧向了隱龍莊,四川鏢局到隱龍莊上,約莫是二十裏。 
拜山的行列自然是騎著馬去的,近百頭駿馬組成的行列已經驚人了,何況十幾家鏢局每家都帶了鏢旗,五顏色,隨風飄著,壯觀之至。 
但他們到達隱龍莊前時,才發現他們的氣派更大,遠在莊門三裏外,就開始布下了儀仗行列,黑巾黑褲,白紐扣胸短靠。 
黑巾包頭的大漢們,雙雙對立,每隔半丈就一對,每人的左手執著龍在田昔日在江湖上的黑龍旗,右手執著明晃晃的大刀.威風凜凜。 
梅玉一馬當先居,右邊是姚秀姑,左邊是四川鏢局的巴川義。 
梅玉低聲道:“大姐!看樣龍老兒是準備硬幹了。” 
姚秀姑一笑道:“我們大張旗鼓地廣散武林帖,他自然不能太示弱,人家畢竟也幹過長江水道的總瓢把。,’“現任長江總寨主作何表示?” 
“水龍神高猛私底下向我遞過招呼了,是支持我們的,但是在輩分上他低了龍在田一輩,道義上不能不做做樣聲援龍老兒一下,所以兄弟,你回頭在言語上一定要把握住,把水道和隱龍莊分開,別牽扯在一起。” 
梅玉道:“這個小弟自有分寸。” 
將近莊門時,儀仗隊更密了,將近有四五百人,密密地排成兩列,手執大刀,間隻空出了半丈的道路。 
列馬經過時,莊已擊起了迎賓的號角聲和鼓聲,兩邊的大刀手高舉著大刀,口發出了喝喝的喊聲,而且不斷地抖動著大刀,發出了謔謔的聲響。 
膽小一點的人,都有心驚膽戰的感覺,梅玉卻十分沉穩,徐徐策馬前進,連看都不看一眼。 
巴山義微顫著聲音道:“我還是十年前參與過一次拜山的大典,規模比這次小多了,饒是如此,我還有點心驚肉跳,梅老弟倒是沉著得很。” 
梅玉一笑道:“小弟有幸,在南京時參加過幾次禁軍校閱大典,倒是司空見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