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可能,我在暹羅曾經經手一筆彈藥交易,一條船上載了萬桶彈藥。” 
陳大旺苦笑道:“萬兄,那是貨船,載重吃水都大,我們這條卻是海盜船,講究輕巧靈活速度快,才能在海上追逐別的商船,所以我們載得絕不會太重。” 
萬寶財用手一指那四周的小船道:“陳兄,沐王府這次出動的人不少,我隻是負責接洽買賣、驗收、點貨,甚至於負責戰鬥警戒的都不是我,彈藥的數量相差太大了,兄弟根本無法交代。” 
陳大旺急了道:“整條船上也不過才兩百桶左右的彈藥,我們最大的載量也不過才五百桶,萬兄,你從吃水量上也可以明白的。” 
萬寶財冷冷地道:“我明不明白沒有用,問題在於接貨驗收的人,他們發現到貨的數量不足,不肯接下來,通知戰鬥營的人……” 
陳大旺苦笑道:“萬大兄,能否請你上大船去跟虎克船長說個明白。” 
“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他以為作這個讓步,貴方一定會接受的,這些紅毛鬼一向以為華人都很好說話,請二位跟他去當麵說個清楚,一切也由他決定。” 
萬寶財冷笑道:“把我們弄上船去,再灌我們一杯毒酒,陳老哥,你未免把我們看得太幼稚了吧!” 
“不!不!在下絕無此心,隻是……” 
萬寶財冷冷地道:“如果你們船上隻有兩百桶彈藥,那就不必談了,因為你們全數拿了出來,也不是早先約定的數額。” 
“那時是騙騙易老兒的。” 
“騙他有屁用,他一兩銀都沒有,錢是我交出來的,生意是跟我談的。” 
“可是我們不知道你們是沐王府的代表。” 
萬寶財冷笑道:“姓陳的,我交出了十萬兩銀訂金,連收據都沒要你開一張,你不覺奇怪嗎?” 
“我們在外麵跑的,講究的是信用和義氣。” 
“不是那麼簡單,你們也可以來個矢口否認的,元憑無據,我想找你們打官司都沒門路,可是我就有那麼大的魄力,讓你們帶著銀走了,那就是告訴你們,我有不怕你們賴賬的把握,那也等於是向你們暗示了。” 
陳大旺開口欲辯,萬寶財伸手一攔道:“陳兄,你不必說了,沐王府是不會吃人耍的,我們勞師動眾,出動了這麼多人,絕不可能接受你們賴皮或妥協的,船上沒有足夠的貨,違約已形成了事實,你們隻有承認違約賠償損失。” 
“你們要什麼賠償?” 
“這個……陳兄,你還不能做主,必須要你們船長當麵來洽談,不過,我是不會上船去的,你叫他下來。” 
“船長是絕不會下來的。” 
“這可由不得他,陳兄,你們回去告訴他,立即下船,到碼頭邊的客棧裏來談判,若是過了今夜時他還不下來,你叫他就等著看沐王府的懲戒手段吧,沐王府不想依勢欺人,但是誰要吃到沐王府頭上,那可是自尋晦氣。” 
說完招呼了霍恩魁回頭就走,對陳大旺的連聲招呼,根本置之不理。 
陳大旺與餘覺生垂頭喪氣地上了小船回到大船上去了。 
梅玉和姚秀姑、韓氏姐妹躲在一家民房的樓上,用千裏鏡觀察情勢,片刻後,萬寶財和霍恩魁也來了,報告不久前在碼頭上的談話經過。 
梅玉笑道:“很好,這樣擠他一下,虎克一定會下船的,隻要他一離船,我就有把握將他們一網打盡了。” 
萬寶財道:“元帥,虎克不會下船的。” 
“他的大船已經被困死了,我估計他非下來不可。” 
“其實我們的人力足夠搶舟而上,俘虜他們的。” 
“我知道,不過大船上有一種特別裝置,在彈藥船艙,有一根引線直通船長室,在必要時他隻要點上火,就可以同歸於盡,我不想手下的弟兄作此犧牲,必須在萬全的情形下生擒他們。” 
“元帥是怎麼知道的。” 
“這些西方的海盜船,多半是受到他們的朝廷支持的,或是由他們的皇室私家經營的,這些海盜回到本國,又儼然是正規的軍人了,船長也多半有爵位,他們的船長室有許多官方件,那是不能落入外人手的。” 
“那不是官匪不分了?” 
“是的,他們的朝廷,皇帝多半鬧窮,而私人開銷又大,但他們國家的政治製度比我們好,皇帝不能動用國庫來作私人開銷,所以隻有私下設法賺錢來供揮霍,當海盜是最簡捷的路,像這位虎克船長,就是荷蘭的一位伯爵,而且還是皇帝的表弟。” 
萬寶財和霍恩魁聽了隻有咋舌,這是他們再也無法想像的事,梅玉若非官方的身份,相信也無法知道這些朝廷國家之間的絕頂秘密。 
浪花號上有了動靜,不但停止了卸貨的工作,而且還派了空船來,想把碼頭上的貨再裝回去。 
那可沒這麼容易了,立刻有人發出了警告:“這是原雲南冰王府所購物資,不得輕動!” 
自然有人不聽警告,逞強還要去搬,立刻就有一批長箭射到,將人射殺當場。 
死了兩三個人,自然沒有人敢動了,那些人又倉惶地乘了小船回到大船。 
碼頭上留下了四門火炮和三十來桶火藥,孤零零地堆放著,沒人敢再去接近了。 
梅玉冷笑道:“他們想把東西搬回去呢!這條路走不通,一定會想突圍衝出海港去。” 
萬寶財道:“元帥,此刻風勢正吹向外海,他們若是一下掛足了帆,速度會很快的。” 
梅玉微笑道:“我的水鬼早已在船底做好了手腳,拖上了四支小鐵錨,他連動都動不了。” 
大船上果然又動作了,首先是拉上了大錨,可是還沒有行動,那片舵卻在咯咯聲,斷落在海麵,顯見得又被做了手腳。 
但浪花號倒是訓練有素,居然從兩邊的船腹各伸出了八支長槳,他們想以木槳來控製方向,企圖突圍了。 
外圍的小船立刻在吟啤的戰鼓聲,慢慢靠近,大船也急速地升起了帆,可是船身卻像是被定住了,一點也動彈不得。 
劃得快的小船上已經開始射發火箭了,箭都是射向布帆的,沒多久,十多片風帆都起火燃燒了。 
大船上的水手忙成了一團,急急地斬斷帆索,把帆降落下來,而且也很快地把燃著的火帆推落海。 
忙了好久,總算把船上著火的地方都撲滅了,大船仍然是被釘死在海原來的地方。 
沒多久,隻是一個人高舉著白旗,在船頭上用力地揮動著,正是陳大旺。 
仍然是萬寶財和霍恩魁乘了一條快舟,慢慢地接近了大船,陳大旺在船頭上見了忙叫道:“萬兄,霍兄,二位來得好極了,快請上大船來。” 
萬寶財卻在小船上叫罵道:“陳大旺,你真不是東西,居然想拐了我們的訂金開溜。” 
陳大旺叫道:“天大的冤枉,我們絕無此意。” 
“絕無此意,那為什麼要把卸下的貨物又裝回去,而且還要放船開溜,要不是我們防備得法,豈不叫你們溜掉了,吃了我們十萬兩銀的訂金想溜……” 
陳大旺道:“到目前為止,我們還不願抓破臉。” 
萬寶財冷笑道:“你敢嗎?原先你們以為憑著大船的速度和體軀龐大,可以衝破小舟的圍困,現在發現走不動了,才又來示和,那已經太遲了,現在隻有乖乖地叫你們船長下來,接受條件。” 
陳大旺道:“什麼條件?” 
“不管什麼條件,我們開出什麼,你們就得接受什麼?” 
“那太不公平了!” 
“你們現在已經沒有公平淡條件的資格了。” 
“船長絕不離船,要談條件在船上談。” 
萬寶財冷笑道:“那就等著吧,回頭百舟齊發,用火箭集進攻,足可活活地燒死他們,陳老兄,船上有火藥,等燒到了火藥,就什麼都完了,所以我們的人不會上大船,小船也不會太靠近,我給你一個忠告,這次你們的虎克船長是輸定了,他若不投降,也是死定了,你若不想死,就趁早先跳船逃命吧。” 
說完他回頭要走,陳大旺大急道:“你們究竟要什麼?” 
萬寶財道:“要你們履行合約交貨,假如沒有那麼多,就把船上所有的火炮與彈藥全部留下,寫下欠據,留下抵押,回去裝滿了貨再來贖取。” 
“哪有這樣做買賣的?” 
“一般交易是沒有這個樣,這次卻要怪你們,不該存心耍賴,想施欺詐的結果。” 
“我們可不是想騙沐王府,隻是騙易老頭兒。” 
“在商言商,你想騙任何人都是存心不善!” 
小船回頭走了,這表示了這一邊的決心,陳大旺沒轍兒了,外麵的小船暫時停止了攻擊,仍然保持包圍的形勢,海麵上暫時維持了平靜。 
萬寶財又回到了觀察的民房,梅玉笑道:“這個虎克船長倒是足夠頑強的,他居然派水鬼下水去察看情況了。” 
“他們若是清除了船底的暗錨呢?” 
“我在水布下了三十名水性絕佳的水鬼,他的人下來多少,我就宰多少。” 
他吩咐遞了另一具千裏眼給萬寶財,笑著道:“看好了,我的水手是穿青藍色水靠,浪花號的水鬼則是穿黑色的,海底的戰鬥開始了。” 
海水開始冒上紅色,那是鮮血的顏色,證明海底下已經開始了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