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和自然也希望案由自己破了最好,他對梅玉是十分尊重和信任的,叫自己的侄鄭龍率著錦衣衛全部的幹探,聽從梅玉的指揮。 
梅玉卻另有安排,他搖身一變,居然成了一個遊方郎,在街上吊鈴賣藥治病,而且專治疑難雜症。 
在京師走動了兩天,倒是創下了幾項奇跡,好幾個群醫束手的怪病,到了他的手都霍然而愈。 
那不是他的本事大,而是他的助手妙,韓玉玲扮成了他的小跟班和副手,管拿藥和配藥,大夫隻管口授處方而已,病是韓玉玲治的,她是白蓮教正宗的傳人,本有一手神奇醫術,囊也有不少靈丹,再加上在逞羅破了天方山莊,把易天方所藏的那些靈丹沒收了不少,這些藥的練成是邪惡的,但已經煉成了,倒是不必浪費毀棄,暴殄天物,用來濟世救人最合適。 
白梅居士的大名在京師傳開了,但白梅居士的毛病很怪,非疑難雜症不治,也就是說,一般醫生能看的病,他謝絕診治,他的醫術是用來向一般的大夫示威的。 
白梅居士包下了京師一家最大客棧的一進院,他也找了三位頗有名氣的醫生做初診的工作,因為來求診的病人太多了,先由那三位醫師把脈初診,若是尋常症候,那三位醫生開張方就打發了。 
若是積年沉屙,略為棘手的病,則由他的助手看看批的醫案,加上一兩味藥,再給一付自煉的神丸,居然也能藥到回春,所以白先生的醫術雖是才隻有五天的診治紀錄,卻已經是京師最有名的大夫了。 
有幾位名醫不服氣,故意找了一些奇怪的病例去為難他,但白梅居士卻毫不在乎,閉上眼,搭了一陣脈,等一下開出醫案來,已足令人傾倒,分析病情,絲絲人微,開的方,入情入理不說,他另外給的神,幾乎有起死回生的靈效。 
終於在第天頭上,有兩個漢,扶了一個麵色蒼白的漢前來求治,這個患者也姓白,叫白安國,是京華鏢局的趟手,在半個月前,就不知得了什麼怪病,每天定時心痛如絞,卻查不出是什麼原因。 
每次一發作,人痛得在地上打滾,總要痛上一刻工夫才好,以前是一天發作一次,現在則是每天發作兩次,發作的時間也延長為半個時辰了。 
醫生瞧不出是什麼病,既不是受傷,又不是毒,對他一點辦法都沒有,聽說白梅居士專治疑難雜症,所以才來請大夫瞧一瞧。 
門上的三位大夫先加診治,望聞問切之後,仍然隻有搖頭,經過第二道小林先生的診治後,總算有點眉目了,因為小林先生以十幾根金針止住了患者的疼痛,但沒有進一步的方法了。 
他的判斷是了蠱,卻不知道是什麼蠱。 
終於白梅居士出馬了,他的醫術不愧高明,在患者心頭的地方割破了一個小口,給患者服下一劑他自製的藥丸後,就在患者身上又推又擠的,由患者被割破的傷口處蠕蠕爬出了幾條金黃色,細若絲線,長約寸許的小蟲。 
他用銀針挑起一條,輕輕地拋在空,那條小蟲居然能浮遊空,久久不墜,然後他告訴陪伴來的人道:“二位看見了,這叫金絲蠱,是苗疆的一種極為毒的蟲豸,身輕如絮,所以雖沒有翅膀,卻能飄浮在空,它的尾部彈性極佳,屈尾一彈,能使身如飛矢,身堅如鐵,一下就能透過肌膚,鑽人人體,齧食心髒,它們繁殖極快,一對蠱進入人體後,隻要十天時間,就能繁殖幾百倍,把心髒吃掉大半而致人於死,這位朋友是運氣好,恰巧本山人有幾丸治蠱的藥,能使成蠱迫出,而且把幼卵封閉在裏麵不孵化,以後這位朋友隻要不喝酒去解除藥性,蠱卵永不會孵化,就沒有危險了。” 
一個漢忙道:“沒有更好的法了?” 
白梅居士道:“有的,把他體內的血放光,再用殺蟲藥灌進血管,也可以把蟲卵衝出來。” 
“這一來人不是死了?” 
“本山人隻會這一種笨方法,如若閣下另有更高明的指教,本山人願意虛心求教,這金絲蠱在苗疆被稱為隱形的殺手之王,被練成蠱之後,更是厲害非凡,本山人能保住患者之命,已經自認為很了不起。” 
那人忙賠罪道:“是!是!在下不會說話,請先生別生氣,我這同伴今後不飲酒,是否就沒關係了。” 
白梅先生道:“本山人的藥隻能暫時壓住一下蠱性,卻無法殺死它們,除了飲酒之外,還有就是那個施蠱的人再以聲氣引發蠱孵化,那就無可救藥了。” 
那人氣沮地道:“先生,我們還有不少同伴也得了同樣的病,是否能麻煩先生一並救治。” 
白梅先生道:“可以,本山人的藥尚有十幾丸,以每人兩丸計,還可以治八個人。” 
那人為難道:“這恐怕不夠,蠱的人有四五十個。” 
白梅先生道:“哪有這麼多的人,放蠱對象所施,每次最多幾個人而已,尤其是這種毒蠱,尋常人等不會去飼練的,你們一定是搞錯了。” 
“不會錯!每個人的症狀都差不多,心口絞痛,發高燒,痛得滿地打滾。” 
“把他們都送來給本山人瞧瞧。” 
“先生,四五十個病人,一起抬到您這兒來,那未免太驚奇駭俗了一點,現在病人都在市郊的一所莊院,能否麻煩先生移玉去看一下。” 
“這個……好吧,那麼多的病人,自然是山人出診方便,假如他們真是了金絲蠱,倒是麻煩了,山人還得重新煉藥,有幾味藥材十分冷僻,還不知道是否買得到呢!” 
“這個先生倒不必擔慮,敝上會想辦法的,大內的藥庫各物俱全。” 
“大內藥庫?貴上莫非是在宮內任職?” 
“實不相瞞,我們都是東廠人員,敝上江振江公公,是宮司禮監,所以能向大內藥局支取藥物。” 
“原來各位是東廠的大人。” 
“先生別客氣,我們隻是番而已,但受傷的人,有一位大檔頭,先生若是治好了他們,一定會重重酬謝先生的。” 
白梅先生苦笑著搖頭道:“山人倒不是擔心這個,這麼多人集體蠱,施蠱的人一定在附近監視著你們,他隻要一施術,利用聲氣的感應,山人就毫無辦法了。” 
“這個……但請先生盡力而為吧!其他方麵,我們會再設法的。” 
白梅先生問了地址,大概耽擱了兩個時辰,就帶了他的助手小林和另一個叫小金的助手,乘了一輛車,到西城外的王府別墅來了。 
這是潞王爺的避暑山莊,但地很大,屋也多,潞王爺也常來,幾乎是不分寒暑,莊一直有很多人,都是身佩武器,身穿廠衛製服的大漢。 
這是東廠的一個辦事處,東廠名義上由汪振統領,但潞王爺才是他們真正的頭兒。 
白梅先生來到之後,由一位大檔頭盧全接待他,倒是非常客氣,白梅先生被領到了室,診看了一排排躺著哼哼的人,竟有五十人之多,每個人都是受到了金絲蠱侵害,有些較為嚴重,已經奄奄一息了。 
白梅先生利用手頭的藥丸,先救了幾個最嚴重的人,然後才吩咐兩名助手,著手準備製藥,他向盧全道:“盧先生,這是集體蠱,此類蠱蟲是經由器皿的傳遞,因此山人鬥膽,要求了解一下實在情形。” 
盧全立刻麵現難色,白梅先生道:“盧大人,不是山人好管閑事,實在是此事非同小可,如果這些毒蟲在後停過的地方產下卵來,不久即會孵化,凡是接近的人,立刻又有危險,一**傳下去,其災害不下於瘟疫,這其利害之處,望大人三思。” 
盧全在他危言聳聽之下,萬分無奈地把他帶到一個密閉的地室,裏麵重重疊疊放著一塊塊的金磚,然後道:“那些人都是搬運這些東西後才生病的,先生請檢查一下,是否還有病源留下?” 
白梅先生從身上掏出一塊絹帕,在一方金磚上抹了一下,然後請盧全觀看,上麵沾了些金色的粉狀物,盧全道:“這是黃金的碎屑。” 
白梅先生冷笑道:“我們放在火上一燒就知道了。” 
說著把絹帕放在火把上,隻聽得一陣劈啪的聲響,而且發出一股青色的煙霧,並有股濃重的桂花香味。 
而那些生病的患者,口呼出的氣味,也含有桂花香,無可置疑,這是金絲蠱的卵。” 
盧全驚道:“這上麵已有蠱卵了?” 
白梅先生道:“幸好隻是出卵,若是孵化成蠱,不知又要害死多少人了,這個施術的人心腸太壞了,你們東廠不是專門捉奸除宄的嗎?該把這個人好好懲戒一番!” 
盧全道:“先生放心好了,我們絕不會放過這個人。” 
“就憑他在這些金磚上施放毒蠱一事,罪名就不小,盧大人捉到他,山人可以挺身指證。” 
“這個……我們以後再對付他好了,目前是如何設法清除掉這些蠱卵。” 
“最好的方法是把這些金磚回爐重新煆燒一遍。” 
盧全道:“那要驚動許多工匠,而且工程頗大,這批黃金必須保密,先生另有妥策沒有?” 
“那就隻有一個辦法,把這間地室密閉,裏麵燒上一爐山人特裝的藥物,足足熏上它七天七夜。” 
“需要那麼久嗎?” 
“為了安全起見,最好還是多熏它一兩天,蠱卵遇溫就會孵化,大概不出七天七夜,出殼的幼蠱,熏上那種藥味必死,這個方法雖是久一點,卻較為安全。” 
“那就麻煩先生了,七天七夜還可以,再久恐怕就不行了,因為敝上要等著用這些黃金,還有就是請先生對此地的一切嚴加保密。” 
白梅一笑道:“山人的嘴是靠得住的,不過山人製藥,治病除蠱卵,這一筆費用恐怕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