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下的不淨世,城門高聳,氣度非凡,厚重的大門在殘陽的照射下散發著黑黢黢的光澤。
聶懷桑早已帶著門生在門口等候。
看到藍忘機和魏無羨兩人禦劍落下,聶懷桑迎上前笑道:“仙督,魏兄。”
聶懷桑保存了魏無羨的原身十幾年,所以現在看到魏無羨原來的容貌,一點也不驚奇。
看著麵前眉目疏朗,神采奕奕的魏無羨,聶懷桑不禁歎道:“魏兄還是當初一樣,當真是風流倜儻翩翩佳公子。”
魏無羨笑道:“聶兄,笑紅塵可有準備好?”
聶懷桑笑道:“魏兄放心,早就備好了。”
說完又看了看身邊的藍忘機,小聲湊到魏無羨麵前道:“要多少有多少,管夠!”
魏無羨不禁大笑,一把攬住聶懷桑的肩膀道:“知我者,聶兄也。”
兩人正說笑著,魏無羨忽然想起了什麼,猛的一回頭,果然,藍忘機臉色陰沉,冷冽的眼光正看向魏無羨放在聶懷桑肩膀上的手,魏無羨心裏一驚,連忙將手拿了下來,聶懷桑也是一驚,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魏無羨。
魏無羨咳了一聲,摸了摸鼻子道:“藍湛,我們趕緊進去吧。”
說著也不管藍忘機不悅的臉色,拉著藍忘機的手就向不淨世走去,聶懷桑連忙跟了上去,並吩咐管事準備宴席。
三人落座,看到聶懷桑支退了旁人,藍忘機才拉著魏無羨站起身,向聶懷桑行了大禮道:“聶宗主大恩,忘機銘記於心,來日定當回報!”
聶懷桑趕緊回禮道:“仙督可別如此,魏兄解決了我的心頭大患,懷桑一直感激不盡。可惜懷桑修為淺薄,無以回報,不成想當年的無心之舉竟然在今天派上用場,說來也都是機緣巧合,魏兄吉人天相罷了。”
魏無羨也說道:“聶兄,不管如何,我都要好好感謝你,唉!大恩不言謝,來,我們喝酒。”
聶懷桑也笑道:“好,魏兄,今天我們不醉不休。”
藍忘機嘴唇抿了抿卻沒有說話。
兩人見藍忘機沒有反對,遂也不再顧忌,開懷暢飲,酒至半酣,聶懷桑膽子也大了起來,竟然和魏無羨說起了在雲深不知處聽學時候的趣事,兩人不時開懷大笑。
看著如此興高采烈的二人。藍忘機難得沒有冷著臉,嘴角竟然現出了隱隱笑意。
眼看已經過了亥時,兩人終於酒足飯飽,餐桌上一片狼藉,亂七八糟的酒瓶到處都是。
管事恭敬的進來問道:“宗主,兩間客房已經安排好,熱水也已備好,是否現在就帶仙督和魏公子過去歇息。”
聶懷桑看了一眼默然不語的藍忘機,略一思忖道:“行,我知道了,常叔你去忙吧,我帶他們過去就行了。”
管事領命恭敬退下。
聶懷桑向藍忘機道:“仙督,我先帶你們去客房吧,今天你們也累了,早些休息,明天我帶你們逛逛我們清河的好地方。”
藍忘機不經意的瞥了魏無羨一眼,卻隻見魏無羨手裏依然拿著一瓶酒,正笑吟吟的看向自己,目光交錯,魏無羨淺笑著眨了一下眼睛。
藍忘機迅速收回目光,向聶懷桑微微點了點頭。
來到二樓,聶懷桑站在兩間客房門口道:“仙督,魏兄,這是你們二位的房間,熱水馬上就送到,懷桑就不打擾了。”說完聶懷桑意味深長的看了魏無羨一眼,向藍忘機行禮退去。
房間布置的文雅精巧不乏舒適,臥室設有低窗和六角形觀景凸窗,打開窗戶,就是不淨世壯觀廣闊的校場。
隻可惜,自從聶明玦身損後,這裏早已經沒有了當初的氣勢磅礴,暗夜中一片死氣沉沉。晚風吹過,已經泛黃的樹葉沙沙作響,仿佛在訴說著當年的輝煌。
魏無羨倚在窗前,想起當初和藍忘機一起來到不淨世時候,校場裏早晚刀光交錯,人聲鼎沸,一片威武陽剛之氣,不覺的有些唏噓。
而藍忘機自從不淨世不告而別,再見麵卻已是物是人非,雲深不知處已經化為一片廢墟。
而當時的藍忘機也隻是個十幾歲的少年,卻要獨自承擔家園被毀,親人流離失所的痛苦。
想到此處,魏無羨心裏微微一疼,不覺間,詠仙樓的那些謠言又充斥在耳邊。
其實這些汙言穢語魏無羨從沒忘記,隻是他和藍忘機彼此心照不宣,從來都不曾提起。
如今再次想起,魏無羨心中一陣酸澀。默立片刻,拿起酒瓶毫不猶豫從窗戶飛出了房門。
藍忘機剛剛洗浴完畢,正坐在榻上打坐,忽然聽見屋頂輕微的瓦片聲,心中一動,立刻走出房門。
果然隻見魏無羨正躺在屋頂,斜倚在翹起的屋脊上,手裏拿著酒瓶,嘴裏正念叨著:“這清河的瓦片就是比姑蘇的糙啊,隔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