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仇人
一天後，S市私立醫院。
明遠修倚坐在床上，蒼白臉上陰鬱森森。他劍眉緊蹙，黑沉如曜的雙眸緊盯電視裏的新聞報道。
“立諾集團化工倉庫起火，斯羽董事長是否參與？”
畫麵對準小臉漆黑的女孩，她眨著無辜大眼，迷茫搖頭。接著一個男人捂住女孩耳朵，義正言辭地教訓記者，就像當年一樣討厭。
“董事長。”助理常庭走進病房，見明遠修醒來鬆一口氣。
明遠修纖長手指捏著遙控，關閉電視。他黑眉擰成川字，眸底更加黑沉。
常庭低聲彙報：“立諾的倉庫著火，導致一名孕婦遇害。經核實，這名孕婦是斯羽集團的員工，為何出現在立諾的倉庫目前不得而知。由於董事長您當時在場，外界妄自推斷和您有關。我已發布聲明，可效果甚微。”
“她怎麼樣了？”明遠修沒接話茬，而是盯著窗外，眼前飄蕩著黑漆漆的小臉，還有那無辜大眼，一如往複。
常庭愣了愣。
“我的仇人，安樂。嗬，七年了，她還活著。”明遠修攥緊被子的手青筋暴起，赤紅雙眼滿目瘡痍。
七年前她母親放火害死他父母和弟弟，七年後他們竟在火場相遇，真是笑話。
常庭默了默，如實回答：“她被處分了。”
明遠修倏地挑起冷笑：“備車，去消防隊。”
常庭焦急低喃：“可是立諾那邊，還有遇害的孕婦……”
明遠修一記冷視，房間鴉雀無聲。
＊
S市消防三中隊。
安樂穿著褐黃色製服在車庫裏擦車，即便腳受傷，她也跑上跑下，將四輛消防車擦得幹幹淨淨。
這是她擅闖火場的處罰，而她此時悲喜交加。喜的是她在火場救了人，悲的是有人在火場遇害。
此時，車庫外走過訓練結束的士兵。
“這次倉庫救火，三中隊得了集體三等功呢。”
“你懂什麼？這功勳本該給路班長。特勤中隊的人特意表彰路班長殺伐果決，率先找到泄露管道，避免事故發生。”
“那為什麼沒給？”
“當時副隊長下令撤退，路班長也是違抗命令。所以啊……”
幾個消防兵對看一眼匆匆離開，誰也沒有再提這件事。
站在車頂的安樂攥緊抹布，秀眉緊蹙。
她擅自闖火場救人，接受處罰是應該的。可路唯立了大功，不能就這麼算了。
安樂趕忙跳下車頂，但她腳傷未愈，一時沒站穩，身子向前栽倒。
驀地，一隻大手攥住她胳膊，身子一晃，她撞進寬闊胸膛。
撲麵而來的清冽香氣，讓安樂眉眼一彎，她抱著勁瘦腰身，嬌滴滴喊了聲：“小叔。”
路唯雖板著臉，但眼底極盡溫柔。
他粗糲大手扣著安樂纖細胳膊，將她從懷裏推開，拽著一瘸一拐的她走到一旁，摁著她小腦袋讓她坐下。
他蹲在她麵前，擰眉脫下她的鞋子，抬起高腫的右腳放在自己腿上。
“我沒事。”安樂瑟縮掙紮。
路唯扣緊安樂的小腿，厲聲低喝：“不想要你的腳了？老實待著！孤身進火場的時候，你想過會發生什麼嗎？”
他邊絮叨邊用紅花油給安樂揉腳，滿目疼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