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墓園
安樂懷抱雛菊來到母親的墓前,但一束火紅的曼珠沙華躺在那,妖豔奪目。
她緊了緊眉頭,小心放下雛菊,隨後拿走曼珠沙華。
曼珠沙華,又名彼岸花,花語生死兩隔,永不相見,意味著死亡,或者說詛咒。
安樂嘲弄地笑了,不用想也知道是誰做的。
幼稚!
路唯在墓前清理雜草,第六次在心中鄭重喊話:“伯母,您放心,我不會讓安樂受委屈,一定讓她開心地實現夢想。”
這也是他畢生的心願和追求。
下了決定後,他起身離開,給安樂私人空間。
安樂坐在墓邊,長歎口氣,低喃自語:“媽,他們都說我是縱火犯的女兒……說我殺了人……我,好怕……我怕謾罵,我怕被拋棄……”
壓抑了整整三天,抑或者說是七年的安樂再也繃不住淚水,轟然潰堤。
這是長久以來折磨她的夢魘,每次被謾罵詆毀,她表麵裝作堅強,其實比誰都受傷。
安樂將頭埋在膝蓋裏,肆意發泄情緒,任由淚水絕堤。
哭並不隻是無能為力,也是釋放和堅決。
哭過後,她還是堅定不移的消防員,會向著她的目標繼續前行。
安樂哽咽聳動肩膀,抬起頭任由微風吹拂臉上淚痕。她偏頭看向照片上母親的笑臉,驀然心底一片安寧。
媽,你放心,我一定能撐下去。
安樂擦幹淚水,拍拍酸麻的臉,這才抱著那束曼珠沙華起身,也感激路唯給她時間釋放情緒。
可走到墓園門口,安樂沒看到路唯。她有些不安,拿出手機給路唯打電話,但無法接通。
路唯怎麼了?
安樂坐立不安,就怕他出什麼事。
“他不要你了。”
清冷又戲謔的聲音低沉炸響,安樂心頭一顫,下意識悶頭就走。
不用看,她也知道是誰。
剛走兩步,她胳膊被人攥住,她氣鼓鼓地將那束不懷好意的曼珠沙華甩在他身上。
“我媽就算死,你也不放過嗎!”她嘶吼質問,雙眼遍布血絲。
明遠修聽聞陰鷙冷笑:“七年前的今天你母親放火燒死我父母和弟弟,六年前的今天你母親在監獄同樣被燒死,這不是報應嗎?可罪人不該被祭奠,因為,她,不配!”
一身黑的他氣息陰沉,用最惡毒的話戳穿安樂的心,拉著她同赴地獄。
安樂攥拳離開,他反反複複隻會說這麼幾句,他就是個睚眥必報的小人,偏執又偏激,巴不得她母親不得超生。這也是她一直躲著他的原因。
她隻想快點回消防隊找路唯,隻有在他身邊,她才安心。
明遠修眯眼凝望安樂憤然離開的背影,一腳踢開不知從何而來的曼珠沙華。
他不屑於用低劣手段複仇,而她也別想輕易汙蔑他。
*
安樂走上大街,被兩個記者堵住。
“你作為縱火殺人犯的女兒,能分享一下你害人的心路曆程嗎?”
“縱火犯的女兒為什麼背道而馳去做消防員?”
安樂很不喜歡被圍堵逼問的感覺,仿佛有雙手扼住她的喉嚨,逼得她不停後退。
倆記者卻不想放過安樂,拿人錢財與人消災,誰讓背後有人出高價了呢。
麵色慘白的安樂後背撞上一人,她驚慌抬頭,肩膀被人摁住。
“滾!”明遠修攬住安樂,衝不知死活的記者怒吼。
兩個記者灰溜溜離開,不敢觸明遠修的黴頭。
明遠修直到記者消失,也沒鬆開安樂。懷中小人瑟瑟發抖,連帶顫抖他的心跳。
而他竟然心懷一絲慶幸,幸好剛才跟她走過來。
安樂漸漸平靜,第一反應便是甩開賊手,看著他的戲謔笑容,她心如刀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