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霞頗有些驕傲地說道:“那當然,有哪個能比起上我們家小姐的賢惠?”
話音剛落,若水剛進嘴的一口粥差點笑噴了出來:“明霞,你還真是賣瓜自誇啊。”
“小姐。”明霞微微紅了臉。
若水不禁莞爾一笑,隨後便放下筷子,抬眼道:“皇後二字,顧名思義便是皇帝背後的那個獨一無二的妻子。可在我看來,皇後卻並非是依附在皇帝身後的女人,她應該更是皇帝的依靠,正如同後宮不該是前朝的隱患,而應該是廟堂的支撐一般。”
話到這裏,她停頓了一下,看著門口晃動的簾子繼續道:“後宮是我的責任,卻絕不是我安生立命之所,既然同皇帝一起站在天下的最高處,那社稷安危便是身為皇後最該關心的另一樁事。”
“可小姐也並沒有怎麼過問朝堂上的事情啊。”明霞依舊困惑道。
若水笑了笑:“不可多管,也不可不管,這才正是我所期望的呀。但這種機緣同樣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幸而陛下是明君,又幸而我們是少年結發,多少的過往糾結在一起,能走到今日這般局麵也算是不錯了。天下人都說我是賢後,實際我也不過就是在一切可允許的條件下做了我該做的事情而已。不過有一點,你們倒是可先記著,即使離了皇帝,即使我不再是皇後,但我還是我,這便是最大的不同了。”
主仆間一時無語了許久,不知怎麼,非但是廣月,就連性子最為大意的明霞也在若水方才的話中聽出些不祥的意味來。
待若水用完了早膳,便不意外地看見日理萬機的皇帝陛下又掀了簾子走了進來,不過這會兒後邊還跟著個上官平。她蹙著眉,當著眾人的麵卻不好發作,心中明了昨夜的事情把李世民也嚇得不輕。
上官平仔細地替皇後診了脈象,如今這皇後腹中的嫡子已經成了懸在所有人頭上的雙刃劍,就唯恐同上回一樣有所閃失。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工夫,上官平終於鬆了一口氣,恭敬地回道:“請陛下和皇後寬心,皇後的脈象安穩無恙,不如臣開一帖安神助眠的方子來如何?”
李世民裝作看不見妻子皺得更緊的眉頭,快語道:“好,就這麼辦,你先下去開藥吧。”
等眾人都退下了,若水忍不住嘀咕道:“原本就沒有什麼大礙,做什麼還要吃那麼苦的藥?”
李世民輕聲哄著妻子:“你昨日可真把我給嚇住了,還是聽禦醫的話,吃上幾帖安安心也好。”
若水眼見既然已無圜旋的餘地,便隻好點頭同意,隨即便又轉身問道:“對了,二哥,近來怎麼我都見不著承乾、青雀還有瑤兒他們的人影呢?總不會他們比你這個當皇帝的爹還要忙吧。”
李世民的臉色瞬時間便陰了下來,不過看著妻子關切的眼神,他還是緩下語氣道:“青雀、瑤兒也就罷了,最近連我也不大常見。就是承乾那個不肖子,我讓他準備挑選太子妃的事兒,他竟然對我說,要找個和娘一模一樣的來他才肯大婚,所以我幹脆罰他不許上你這兒,除非他先把太子妃的人選給定下來了。”
“所以,你們父子就這麼僵著了?”若水笑得很愉悅。
李世民沒好氣地回道:“難不成讓我先向那臭小子低頭,還‘一模一樣’,真是白日裏夢做多了。”
若水笑得更加燦爛:“可二哥我倒是很想念兒子呢。”
李世民臉色一僵,勉強道:“他最近的課業也很重,過些日裏再說吧。”
“好啊。”出人意料地,若水很是爽快地答應了,手搭在丈夫的臂彎上,“再過些日子,我們一塊兒給承乾選個媳婦好了,指不定,沒過多久他就把我這個娘給拋在腦後了。”
李世民心中疙瘩了一下,往常來說,孩子可是若水的命根,連自己都碰不得的,今天她笑得未免也太開心了些吧。
若水見李世民一臉的狐疑,笑著伸手想要揉平他眉間的緊皺,她自然知道丈夫在懷疑些什麼,可既然自己有十足的把握與決心做一件事,也就不怕他有所防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