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平,你不要光顧著皺眉,皇後的病究竟該怎麼治?”李世民的心被緊緊地揪著。
上官平不敢多言,隻道:“陛下,請容臣先下去開藥,否則這高熱不退,臣也無能為力。”
李世民擺了擺手,看著那蒼白的臉頰上映著讓人心驚的緋紅,看著她明明昏睡的眼中卻流出淚水來。若水,你究竟在難過什麼,又在害怕什麼?他的心中感到了一種深深的無力,為什麼,當自己以為一切都慢慢好轉的時候,命運卻總會展現出它殘酷的另一麵來。
親手將湯藥一口口地喂進了若水的口中,李世民失望地看著妻子依舊昏睡的麵龐,這時,明霞急匆匆地走進來:“陛下,有人回報說,孫神醫此時正在長安,我們立刻派人把他接到行宮來吧。”
李世民眼前一亮:“快,快把孫思邈找來,一刻也不許耽擱。”
“二哥。”仿佛是感覺到了丈夫的心焦,若水緩緩地睜開眼,聲音啞澀地喚道。
李世民驚喜萬狀地俯身道:“若水,你終於醒了,放心吧,等孫思邈來了,你一定會沒事的。”
若水勉強地一笑,在方才那無助的黑暗中,一直有一個空然的聲音在反複地念著,貞觀十年六月,文德皇後崩。唯有悲傷的牽掛將自己又送了回來,可人又如何能勝天?
九月,帝後歸京,或傳皇後於九成宮重病難起,幸得神醫妙手回春,方才初愈。
又一年的秋天,若水坐在立政殿的園子裏,臉上依然不見血色,可神情卻恬然寧靜,一陣秋風來得急了些,讓她止不住地連咳了數聲。
循聲而來的李世民佯怒著,俯下身道:“那些宮女真是越發不像話了,孫思邈臨行前特意囑咐過你這段時間都不得經風受寒,她們竟然也不攔你。”說完,輕柔地將妻子抱起,往內殿走去。
若水將臉放在李世民的頸窩裏,低聲道:“好久沒見陽光了,我才不許她們攔著或是跟著。”之前的整整一個月,自己都徘徊在生死之間,盡管最後還是被救了回來,可身子也弱到了一度隻能臥床的地步,就好像這具一直以來隻有一半魂魄的身體又一次開始慢慢地衰弱了一樣。
“再養一段時日吧。”李世民的話語中帶著些不自知的懇求,“等到我看著都能安心了,就隨你去那兒。”
“後宮裏,沒事吧?”若水迎上李世民的目光。
李世民輕描淡寫道:“你都病著,還有誰敢惹事,放心吧,楊蕊和楊茜還被禁在她們的宮室裏,諒她們也沒辦法興風作浪,就等著你好起來再處置。”
若水看著麵前的立政殿,倦然道:“隻要她們不壞了宮裏的規矩,我也不想動她們,畢竟誰的心裏沒有苦處。眼下要緊的倒是承乾的事,西征吐穀渾的事,他準備得到底怎樣了?”
李世民眼中閃過一絲慮色,低下頭來的時候卻已經消失不見了:“等他出征前來見你的時候,你自己看著也就放心了。”這個時候他不想也不能告訴若水,前些日子,他們的長子在操練射箭的時候,被突然受驚的馬給甩了下來,幸而隻跌傷了腿腳。
貞觀八年十一月,吐穀渾進犯涼州。
十二月,天子下詔大舉兵馬,以李靖為西海道行軍大總管,統率五路兵馬討伐吐穀渾,此時的朝中,卻依然很少有人知道太子李承乾亦隨軍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