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在別處用膳,小姐真的全然不在意嗎?”明霞問著正入神地看著《世說新語》的若水。
若水從書中微微抬了抬眼,喚的卻不是明霞:“廣月,再給我泡壺茶來。”
淡雲在一邊見狀,便要把明霞拉走:“你也真是,說話不用腦子。”
明霞委屈道:“當初小姐又不在意陛下,當然無所謂。可是如今,小姐的心思連我們都能看明白,陛下要是委屈了小姐,那該怎麼辦?”
若水自然聽得真切,幹脆放下書,對著室內的三人說道:“要是真的如同明霞所說的那樣,莫非我還要陛下把後宮都撤空才能放心?”
明霞啞然失語,隻聽若水繼續說道:“不要說隻是用膳,即使陛下召了誰侍寢,難道我就要將那人淩遲了不成?若是連那份容人的氣量也沒有,我又如何來做這大唐的皇後,又如何來母儀天下?”
“可是,小姐……”明霞剛想說話,隻見若水輕輕地擺了擺手。
“你們擔心什麼,我都明白。但陛下不是一個主動爭取便能得來的男人,所以,不必擔心。”若水淡然道。這麼幾年下來,如果這點信任也沒有,他們之間也就不必再像如今這般走下去了。信任,有時真的是比愛更重要的東西。
此時的安樂宮,膳後,李世民坐著與韋珪閑聊。自從若水病後,李世民也已經有良久不涉足後宮的其他嬪妃處,偶爾想來,對韋珪倒是頗有幾分內疚,這個賢淑貌美的女子一向深得若水的信任,又不似其他的嬪妃那樣善妒生事,嫁給自己後惹來的不少風言風語她也默默承受著,想到這裏,他心裏忽然微微一動。
“珪兒。”李世民的聲音微變,“現在,你可還會想起你的亡夫來?”
韋珪大驚失色,急忙回道:“陛下今日何出此言?令臣妾甚是惶恐。”
李世民皺了皺眉:“你不必那麼擔心,朕隻是隨口問問罷了。”
韋珪低下頭,沉默了一會兒,才輕聲開口道:“臣妾和亡夫李瑉隻是因父母之命才結為夫妻,之後臣妾又替他納了幾房妾室,感情不算深厚,因此大概隻有看見女兒的時候才會想起她的父親。”
“父母之命……”李世民喃喃地重複了一遍,若有所思地盯著手中的茶盞,隨後便麵色如常道,“好了,天色也已經不早了,你好好休息吧,朕先走了。”
韋珪微笑道:“是,臣妾恭送陛下。”
李世民點了點頭,移步向外走去。“回立政殿。”他上了步輦朝鄭吉吩咐道。
誰都沒有注意到,韋珪看著帝王漸漸地遠去,幾乎麵無表情,有些東西,也許在她以為得到的時候就已經失去了。
“小姐,有樁事情,我倒是打聽到了一些。”淡雲端著一盆瓜果上來,“前不久,您讓我查查去年陛下病重的時候,淑妃和賢妃的異狀。聽賢妃身邊一個叫茹兒的宮女說,在貞觀七年年末的時候,賢妃在武德殿旁邊從高陽公主的手裏拿到過一張畫,後來她便是拿著那幅畫去找的淑妃,兩人密談了許久,出來的時候,淑妃的臉色煞白煞白的,很是古怪。”
畫?武德殿?生死攸關之事?若水低眉斂目,答案似乎就在眼前了,那天,李世民對自己想來是說了謊,她心裏忽然一冷,那最近幾次他似有似無的懷疑和猜測,必定為的也是同一樁事——
……齊王……李元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