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止無可奈何地笑了笑:“算了,我就知道先生是不肯的。您還是來指點一下我臨的這篇《蘭亭集序》吧。”
褚遂良看著案幾的一邊擺放著的《蘭亭集序》的真跡,心中不由得苦笑,陛下費盡心思到手的這幅真跡,現在不過是一個孩子臨摹的範帖,不知道天下所有愛字之人會作何感想?隻有一點倒是真的,若不是隱王殿下還是姓長孫,若光憑愛寵之深淺來決定儲君之位,十五皇子才真正是當仁不讓的人選。
東宮。
“太子殿下的傷勢到底如何?”長孫無忌素來穩重的聲音裏透著一絲不穩,“怎麼不去稟告陛下,反而拖到現在?”
上官平冷汗淋漓:“長孫大人,下官近來一直在魏王府中替王妃安胎,半個時辰前剛剛被告知太子妃有恙,這才匆匆趕來,誰知竟然是太子腳上舊疾被利箭射傷。”
“那你還不快看!”長孫無忌冷聲道,隨後轉身向蘇未晞問道:“太子妃,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不是之前還說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嗎?”
蘇未晞的眼眶微紅:“太子殿下的傷之前是已經痊愈了,可今天一早,他便帶著兩個侍衛硬是上禦苑打獵去了,後來都快到戌時了,才看見殿下被隨從給抬了回來,可腳上已經是血淋淋的了,聽侍衛說是被箭給射傷的。我慌忙要去找禦醫,卻被他給攔住了說是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你說他今天沒上朝是去打獵了?”長孫無忌的臉色一變,“接著,居然還被不知道是哪裏來的流矢給射傷了腳?真是荒唐至極!”
蘇未晞低下頭,心裏一片慌亂。
“怪不得不能去找禦醫。”長孫無忌麵色陰沉,“那這上官平又是誰找來的?”
“是我看見殿下的腿上的血實在是止不住了,這才讓人去的魏王府,隨便找了個名目將上官禦醫給喚了過來。”未晞的臉上血色全無,但說話還算是流利。
長孫無忌默然了片刻,開口道:“也就是說現在除了這東宮裏的人,誰也不知道,是嗎?”
未晞點了點頭,隻見長孫無忌繼續說道:“請太子妃務必將這個消息封鎖在東宮之內,另外快去把廣月她們三個叫來。”
似乎過了很久,上官平從內室中走了出來,麵色不豫道:“長孫大人,箭矢恰好傷在了太子的舊患上,即使傷口愈合,恐怕也難以根治了。”
“恰好?”長孫無忌冷冷一笑,隨即注視著上官平道,“你這趟前來,是為太子妃醫治,明白了嗎?我自會回稟陛下,所以你近來還是回到宮裏來吧。”
上官平神色一驚,繼而低下頭道:“下官明白。”接著忙不迭地告退了。
這時,未晞領著廣月三人走了過來,長孫無忌來不及和太子妃說明情況,直接對那三個長孫家的舊人說道:“淡雲,你快去想辦法把孫思邈給找來。明霞,這些天,太子的傷勢就由你負責照顧。至於廣月,你和太子妃一起把東宮給我牢牢地看住,不允許任何消息外傳,明白了嗎?”
三人麵色肅然,皆恭敬地點頭,而未晞忍不住道:“那父皇那邊,該要怎麼瞞住?”
長孫無忌語氣平靜道:“不用擔心,陛下那邊由我親自來說,太子妃隻需管好東宮就行了。”
看著他的背影漸漸地沒入夜色,明霞微微瞪大了眼睛:“天哪,這恐怕是我們第二次看見少爺發那麼大的火吧?”
“那第一次呢?”未晞問道。
明霞的臉色一下子暗淡了下來,默然不語。
當夜,長孫無忌在甘露殿中留了一宿,翌日一早,天子突然下詔,三品以上的大臣與後宮的嬪妃皇子公主全部隨駕前往夏宮,然而,此時還遠遠不到要去避暑的時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