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笳你——”
“悲觀是麼?其實象牙塔中的感情也並非沒有可取之處,畢竟現在的感情沒上升到金錢和權力,還很單純。”
“你真的隻有十七歲麼?”
“未滿,準確的說我現在十六歲都未滿。”
“喔,那麼你比我和任鏡都小一歲。”
“好像是的,所以有代溝吧!”
林野不由笑道:“代溝?嗬,沒想到冷美人夏笳也會開玩笑。”
“一我不冷,二我不是美人。”
“你確實不算冷,不過沒人告訴你你有多漂亮麼?”
夏笳卻不以為然道:“喔,謝謝啦!任鏡誇過,現在你也誇了,不過你們都是我的朋友,其真實性值得懷疑。”
“女孩子果真牙尖嘴利,不如我們換個話題好了。”
“喔,我有一道物理題不懂,你給我解析一下。”說起換話題夏笳就開始翻習題冊。
林野頗為無奈地搖搖頭,“等會兒等會兒,你先回答我的問題好了。”
“喔,什麼?”夏笳覺得林野今天真是話多,莫不是與任鏡和好太興奮了?說起任鏡,夏笳想起自己與他還處在冰河期,不知他在畢業之前能不能原諒自己。
“你理想中,什麼時候談戀愛最合適?”
“我麼?現在忙學習,然後考大學,如果能順利考上醫學院的本碩連讀的話大概就要花七年,然後出來工作個兩三年也差不多二十五六了。所以呀我的人生規劃其實很簡單,二十五歲以後在父母的安排下去相親,也許看對眼了在一起處個兩三年沒什麼問題,就在三十歲以前結婚,然後爭取在三十五歲之前生兩個孩子。雖然我現在不喜歡小孩子,但是或許隨著年齡增長和社會的壓力會變吧!我們這代都是獨生子女,太孤單,而孩子太多了不符合國家政策也顧不過來,所以兩個最好,有人做伴也不會太鬧。”夏笳嘴角微微上揚,勾出一道很優雅的弧線。“工作、相夫教子,然後孩子們長大了我也退休了,攜著老伴四處轉轉,祖國的大好河山總得好好欣賞欣賞的。幹嗎這樣望著我,嗯,是不是這樣的語氣很像老婆婆老大爺?”
聽完夏笳的敘述後,林野並沒做出任何評論,他隻是不著邊際地詢問道:“夏笳,任鏡見過你微笑麼?”
“嗯?”
林野誠懇地表示:“如果沒有任鏡,或許我也會喜歡上你的。”
夏笳撇撇嘴道:“那真是謝謝啦,不過輸給一個男生實在讓人心有不快。”
“嗬嗬,那不是更好開脫麼?”林野不禁調侃道,“很多女孩子不都是這樣,碰到自己喜歡的男孩子不喜歡自己,就自我安慰‘因為他是同誌,不是我的問題’。”
“那麼你真是同誌麼?”夏笳話說出口就後悔了,她真想摑自己兩耳光,怎麼又問這麼沒頭沒腦的問題。
林野卻不以為忤,坦然道:“我也不太清楚,或許吧,目前為止我隻喜歡過任鏡一個人罷了,不巧他也是男生。”
林野的坦然讓夏笳感到有些慚愧,他能如此坦率地麵對自己的感情,懂得去爭取,而她卻隻有茫然。夏笳從來不讓自己去考慮學習以外的問題,她總對自己說現在談感情隻能是兒戲,她絕對不能分心。不分心的結果卻好似變成了沒有心,友情愛情什麼的真的可以統統不上心麼?“任鏡他、他還好麼?”
“啊?”
夏笳坦率地告訴林野:“抱歉,或許我不該這樣問,不過我說過他是我的朋友,為數不多的朋友,我並不想失去他。”
“你不想失去他?嗬嗬,這番好似真情告白的話你應該當麵說給他聽,你們倆啊,居然還不和好。”林野的歎息中似乎隱含了什麼其他深層的意思,不過夏笳並未注意到,或者該說她懂得在什麼時候對什麼話語直接無視。
第十一章
這樣僵持下去似乎沒個盡頭,畢業了就各奔前程了,夏笳不想與任鏡的最後記憶就是爭吵。她想如若任鏡一直不聯係她,那麼高考結束後自己就拜托林野將他約出來吧,畢竟她還欠他一次正式的道歉。然而還沒等到高考結束,寒假的一天任鏡居然主動打電話約她出去,沒有一絲猶豫夏笳就當即應下,她早覺得是該好好與任鏡談談了。
漫步街頭,節日的氣氛真濃重,到處蕩漾著歡聲笑語,時不時地還有幾位花童過來讓他們買花。任鏡笑問夏笳要不要自己買花送給她,夏笳卻不解風情地說過年送禮要送花籃,送一束月季花做什麼。
任鏡慌忙解釋道:“這不是月季是玫瑰。”
卻遭到了夏笳的鄙視:“有點常識好不好,這個季節哪來的玫瑰,分別就是月季花。”
“現在不是有溫室大棚麼,別人在溫室裏培養行不行?”
“我說是月季就是月季!”夏笳仍堅持己見。
任鏡唯有強詞奪理道:“情人節就算真是月季也得變成玫瑰。”
然而他豈會是夏笳的對手,夏笳再次鄙視道:“上元節還沒到,七夕更是遠得很。”
“今天是公曆2月14號,天啊——”任鏡快瘋了,他哭笑不得地表示,“你也太歧視洋佬的節日了吧!”
夏笳愣了愣,然後理直氣壯地說:“中國人不過洋節。”
任鏡聽罷哭笑不得地小聲嘀咕道:“明明剛才道歉時那麼溫柔,現在又開始拽起來了。”
“哼,你不是已經說過沒關係了。你可是男孩子,要大度,跟一個女孩子慪氣這麼長時間,你還好意思說啊!”
“是是是,都是夏笳大小姐您說得有理。”任鏡忙賠笑道,“不知夏笳大小姐您準備報考哪所學校?”
“我爸爸媽媽的意思是說本市的大學也不錯不用跑太遠,醫大是我的理想,不過分數也高,以我目前的成績仍有些吃不準。W大的醫學院也不錯,如果努力一把也行。倘若到時候發揮失常了或是不小心掉檔了,中醫學院應該還是不成問題的。”夏笳對於這個問題確實考慮了很久,所以對於任鏡的提問她也並不想隱瞞。“你呢?”
“喔,真稀奇,我們的夏笳大小姐何時開始關心小的的想法呢?”
“喔,不說就算了。”夏笳居然這樣就放過,好似她剛才的問話隻是順口而已。
任鏡見此卻又決定老實交代了,“我父母的意思也說不用跑那麼遠,反正我們市的高校多,科大的法律係全國聞名,W大的也並不落後,實在不行就去師大。”
“那麼加油喔!”夏笳漸漸懂得微笑是嘴角向上的弧,其實任鏡的話她一直記得。隻是她的個性勉強不了自己露出虛偽的笑容,所以隻在她真正覺得開心或某些事可笑時,才會不自覺地露出笑容。也或許正因為如此,她的笑容才如此珍貴,而每次任鏡見著都立馬呆住了。
“喂,我給你加油,就算出於禮貌你也應該幫我加油吧!”夏笳看見任鏡這樣子還在想任鏡太不夠意思了,當著自己的麵卻在街上看美人看呆了,豈不知任鏡看的那位“美人”就是她自己。
“喔,加油!”任鏡也自覺失態不好意思地笑笑,而後又調轉問題,“記得你高一上學期參加過市裏的書法大賽,怎麼後來又沒參加呢?”
“再去拿一個紀念獎麼?”夏笳明顯不想討論這個話題。
“你剛開始學書法或許是因為父母的意思,不過書法這東西可絕非一日之功,你一定練了很久吧!你能堅持那麼多年,一定是因為真心喜歡上了吧,明明是喜歡的東西為何要因為其他人的不懂欣賞而輕易放棄呢?”任鏡的這番話絕對出自肺腑,他對她的注意就是源於那次書法比賽後在學校舉行的那次書法巡回展,行雲流水意境無窮,他簡直難以想象那幅字的主人就是自己的前座。不過那時他也不過是單純地對那幅字感興趣罷了,自林野的拜托澄清流言後,任鏡才有勇氣與機會和夏笳進一步接近,他才愈加發覺這看似冷漠的女孩子可愛的一麵。
“嗯,以後再說吧!”當然因為喜歡,夏笳若不喜歡怎會從四歲開始每天堅持練兩小時的書法,一直到高一書畫比賽失利為止;若不喜歡她怎會放棄了鋼琴、芭蕾和國畫一心撲到書法上。隻是光喜歡是沒用的,藝術這東西要靠天賦。高一時的慘敗讓她失去了信心,她沒勇氣再提筆了。
“夏笳——”
“對了,你和林野怎麼樣?你們不會真在一起了吧!”
任鏡頗為無奈地反問道:“你希望我們在一起麼?”
“嗯,那是你們之間的事情。”
夏笳一貫的冷漠態度讓任鏡隻能歎氣,不過她的回答也原本在他的意料中。所以任鏡唯有老實交代道:“我們好好談過,一致覺得現階段還是做朋友最好,以後、以後的事情誰說得準了。”
“嗯,是啊!”夏笳聽聞他倆沒在一起居然暗鬆了口氣,不過她馬上為自己找到了理由,任鏡和林野這樣做朋友最好,倘若做戀人就將感情複雜化了,萬一哪天吵架豈不是連朋友都做不成了。
任鏡卻幽幽地又說了一句:“其實那天與你吵架後我就跑到了林野家。”
“嗯?”夏笳不懂任鏡為什麼會忽然說這些。
“我告訴他我已經知道了,他先裝傻後來又坦然地承認了。我當時不知是怎麼的回事,居然將他大罵了一通,很多不堪的話都脫口而出。”
“其實你罵的同時肯定也後悔不已了吧,隻是話出了口就收不回來了。”夏笳卻很了解任鏡,所以她分析道,“在那種情況下,林野或許忍不住打了你一拳。”
“是的,然後叫我滾。”夏笳的理解讓任鏡感到很窩心,他繼續說,“當時我想這樣也好,結,係下了就很難解開,讓他恨我更好,反正我本來就不值得他去喜歡。”
夏笳了然地接道:“然而,心中的結卻越繞越緊,痛苦的也不僅僅是你自己一個人。”
“我不想與林野的最後記憶就是那一拳,做不成戀人還可以做朋友,算我自私,我並不想失去他那個朋友。”任鏡直視著夏笳,“今天一見麵你就跟我道歉,其實該說對不起的是我。對不起,夏笳,那天我不該凶你。”
“我是不是該說沒關係?”夏笳並不逃避任鏡的目光,與其對視道,“任鏡,也許我和你的交情並無你與林野般深厚,但我覺得好朋友無須說太多的‘對不起’,有些東西盡在不言中,理解了就夠了。”
任鏡笑道:“有時我覺得你比我更了解我自己。”
“還好,大約每個人最不了解的就是自己吧!”
“夏笳,高三下學期複習進入最後階段,肯定會很忙我們也不能常見麵了。”任鏡不由自主地將手搭在夏笳香肩上,雖也覺得有些突兀卻又不舍得放開。“加油,未來的醫生。”
夏笳對任鏡的這個動作有些不習慣,不過她想這或許是男孩子表示友情的一種方式吧,於是也伸出右手輕拍任鏡的肩膀。“你也要加油喔,未來的檢察官。”
第十二章
高三下學期的時間果真排得很緊,翻來覆去地複習,不停地做試題講試題。不說任鏡和夏笳平時很少碰見了,就連同班的夏笳和林野也很少討論學習外的其他話題。一晃又是一年黑色高考月,十餘載寒窗苦讀億萬學子的希望都承載在了這次考試中。高考前夜,任鏡、夏笳、林野三人互發著祝福短信,然後第二天懷著輕鬆的心情上考場,無論考得如何隻要努力了就算對得起自己。是的,無論如何總要努力一把才對得起自己,不僅僅指考試。
高考後又是一大堆的麻煩事情,估分、查分、報誌願、等通知,等等,任鏡、夏笳和林野三人都很忙碌,鮮有聯絡。眨眼間又是一個多月,錄取通知書下來了。
“明天去學校拿錄取通知書,你去麼?”任鏡在電話中問夏笳。
“嗯。”
“那麼明天早上九點學校門口的第一家奶茶店見。”
這個“明天”說著說著就來到了,奶茶店裏坐滿了來拿錄取通知書的畢業生,大家說著笑著互敘衷腸,今日的相聚是否預示著他日的離別呢?這個夏天空氣中似乎彌漫著歡快而哀傷的氣氛,但在這歡快而又哀傷的氛圍中是否孕育著新的希望?
“恭喜你考上理想的大學。”
“同喜同喜。”夏笳舉杯以奶茶代替酒水。
任鏡也舉杯:“大學也要多多照應。”
“嗯?我們又不是同一所學校。”
“反正隔得近嘛,再說林野馬上要去外省念書了,特地拜托我好好照顧你這位前任女友。”
夏笳不屑道:“哼,我看他是擔心你爬牆,所以讓我好好看著你吧!”
“什麼呀,我的理想是二十六歲以後相親,三十一歲以前結婚,三十六歲之前生兩個孩子。雖然我現在不喜歡小孩子,但是或許隨著年紀增長和社會的壓力會變吧!我們這代都是獨生子女,太孤單,而孩子太多了不符合國家政策也顧不過來,所以兩個最好,有人做伴也不會太鬧。等孩子們長大了我也退休了,攜著老伴四處轉轉,祖國的大好河山總得好好欣賞欣賞的。”
“任鏡你——”咦,這話怎麼如此耳熟,哦,想起來了,這不是以前她跟林野討論什麼時候戀愛最合適時自己說的話麼?可惡,夏笳現在想砍人。“一定是林野告訴你的,是不是!哼,你們怎麼可以這樣,居然取笑我。”
看著夏笳這副輕蹙眉頭撅著小嘴的模樣,任鏡覺得她可愛極了,不由笑道:“不是啊,隻是湊巧罷了。”
“怎麼可能那麼巧?”
“怎麼不可能,小清新的電影中很多文藝青年的想法都跟我們差不多,隻不過我倆都是大俗人,沒那麼文藝罷了。”任鏡偏要強詞奪理,他嬉皮笑臉地告訴夏笳,“其實想想呀,我二十六歲的時候你恰巧二十五歲,要不幹脆別去相親了,湊合著我們到時在一起得了。”
“哼,到時林野就回來啦!”夏笳也不甘示弱,“哎呀,要不等你們在哪個國家登記了,我就將自己的孩子過繼一個給你們吧!”
“為什麼我每次認真,你都會這樣岔開話題呢?”一向樂觀的任鏡眼神裏居然透出點傷感。
夏笳想或許自己真的有些過分了,畢竟任鏡和林野好不容易重新做回了朋友,自己居然還拿那些破事取笑。既然知道錯了夏笳就會很坦誠地道歉,這便是她的個性。她雙眼直視著任鏡,認真地說:“對不起,我的話確實稍稍過分了些。其實,我的意思是說林野一定會找到一個他喜歡、也喜歡他的人,你以後也一定會碰上一位好女孩的。”
夏笳認錯的樣子也實在可愛得緊,任鏡哪舍得真生氣呀!於是笑道:“那麼你就好好考慮一下我的建議,要不我倆在一起。”
太過分了,居然還在拿自己開玩笑,夏笳為表示憤怒拎起小包拿起卷軸就步出奶茶店。
大事不好,夏笳莫不是真生氣了吧,不多想,任鏡就立馬追出去。“我的夏笳大小姐,小的錯了還不行麼?這、這、這,小的也不過一個不小心喜歡上了夏笳大小姐您罷了,這難道也是小的的錯麼?”
任鏡這算告白麼?夏笳都感到奇怪,自己居然心生甜蜜。不不不,任鏡這小子總沒正經的,一定又在耍自己玩吧!於是夏笳佯怒地搖搖手中的卷軸,開口道:“本來想要將這個送給你的,現在看來不需要了。”
其實任鏡剛才坐在奶茶店時就一直在想夏笳手中的卷軸是什麼玩意,現在聽說是送給自己的忙搶過拆開來看,很漂亮的毛筆字,上書“微笑是嘴角向上的弧”。這是自己當初說與夏笳聽的話,原來她記得,並一直記在心上。“夏笳你——”
“最近在家待著也悶,於是就練練書法,本來是想寫狂草的,但想你可能看不懂,於是就用了行書。”
“林野說得沒錯,夏笳你果然喜歡我。”
夏笳現在很有衝動踹這小子兩腳,真不知他哪來的自信。“還好。”
“還好的意思是並不否認呢?”任鏡得意洋洋,“看吧,我們果然是互相喜歡的。”
“是啊,不過我似乎更喜歡林野一些。你看吧,我喜歡林野,林野喜歡你,若你再插一腳喜歡我的話,就是華麗麗的九點檔狗血劇中的三角戀啊,不錯不錯。”事實證明,任鏡想與夏笳鬥,還稍許嫩了些。
所幸任鏡從不介意被夏笳吃得死死的,依舊嬉皮笑臉道:“沒關係沒關係,反正林野馬上要去外省了,所謂近水樓台先得月,怎麼看也是我們倆湊在一起的機會大些。”
夏笳展顏一笑:“好吧,倘若你真有心,等我二十五歲的時候再來告白吧!”
夏笳的笑容一現,任鏡自然是頭腦死機地愣在原地。等等,夏笳的意思是說自己有希望嗎?嗬嗬,任鏡趕緊再次追上去。當然得追,他可不願真等到自己二十六歲時才去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