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樣的平安,薛銘央強忍著心疼,伸手輕柔地為她抹去了淚水。平安抬起頭來,還有淚水凝在眼角,那樣楚楚可憐的樣子是他從未見過的。雖然舍不得,可是他多想留住這一刻的她,像一個柔弱的,需要保護的普通女孩,如果可以的話,也許還會向他撒撒嬌,柔順地倚在他的懷裏哭泣。他忽然發現,原來,在他的潛意識裏,自己是多麼大男子主義的男人,他與世上所有的男人一樣,幻想著做女人的天和地,因別人的崇拜而滿足。可是,他也知道,那樣的女孩子就不是平安了。事實上,他可以肯定的是,自己並不想把她變成另外一副樣子。他曾經很想證明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麼,於是他很努力地做了許多嚐試,可是他後悔了,因為兜兜轉轉,他又回到了原點,他想要的一直就是最初緊緊抓在手裏,隻是後來不小心把它弄丟了的東西。他想,也許一切還來得及。
平安仰著頭看他:“媽媽……”她頓了頓,然後仿佛下定了決心似地問他:“我媽媽……她也來了是不是?”他認為這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因為她的眼神告訴他,她很肯定。果然是母女連心,就憑著熟悉的粥水味道,她就能夠猜出來。
薛銘央也不打算瞞她,於是便說:“是,我去了趟你家,我可以不告訴所有人,可是我沒有理由瞞著你媽媽,於是我執意把她接來了。隻是……她不確定你是否想見她,所以……她隻說看看你現在的學校便回去。”他看著她重新暗淡下去的眼神,又小心翼翼地說:“也許……我曾經並不認為,可是現在我想說,你媽媽真的是一個好母親。”
“我知道……我知道……”平安拚命地點著頭,於是又有好幾滴淚水摔在他的手背上,她咬著嘴唇說:“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我怎麼可能不想見她,我……事實上,我有好多好多話想告訴她……”她一直都知道母親關心她,可是她以為她害怕人群,不喜歡與人相處,所以她躲的遠遠的,可是,當她享受著甜蜜的戀愛的時候,當她承受著這份感情給她帶來的傷害的時候,她多想訴說給媽媽聽,像一個乖巧的小女兒一樣膩在媽媽的懷裏,哪怕隻是大哭一場。隻是,她從來就不是一個貪心的人,她一直覺得爺爺給她的寵愛已經太多太多,所以她不敢再要求其他。她忽然發現,也許她一直都錯了。
薛銘央把手放在她的頭上,臉上的笑容很溫暖:“傻瓜,那麼,現在就告訴她吧。”說完,他便從口袋裏掏出手機,簡單吩咐了幾句又俯下身對她說:“我想,應該不算太晚。”他不知道,這句話究竟是對她說,還是在對自己說。
平安一時有些動容,猛地伸手摟上了薛銘央的脖子,靠在他的肩膀上哽咽地說:“謝謝你,央子,真的謝謝你!”這倒著實把薛銘央嚇了一大跳,反應過來時內心瞬間充滿了狂喜,他緊緊地把平安摟在懷裏,他告訴自己:也許真的還不算太晚。此刻牢牢抱在懷裏的人,他再也不想錯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