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樂樂下了班來看林耘,李曉嫻在廚房裏為林耘燉著排骨湯。劉樂樂來到林耘房間:
“小耘,我覺得好對不起你哦!是我把他介紹給你,我真的沒臉見你。“
“沒事,不關你的事,真的,不要這麼說,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嘛!“林耘笑著。
“雖然是他的錯,但我還是很難過,對不起!”劉樂樂十分抱歉的說,林耘笑著搖頭。“你一定要好好養身體,曉得不?小產也是小月子,要好好調養自己的身體。這幾天都要臥床休息,不要看電視,也不要耍手機,對眼睛不好。我嫂子坐月子時候不聽話,現在都落下了病根。要多喝湯,吃清淡的,先忌一下口,沒幾天就過去了。醫生怎麼說?”劉樂樂連珠炮語一口氣說了好多。
林耘把一張單子拿給劉樂樂看,上麵就寫著一個月內禁止性生活,一個月以後複查。
“哇靠,什麼破醫生,怎麼調理都不說一下。沒事,你按我說的做準沒錯。我有一個朋友手術後兩天就恢複了正常生活。你還是不能那樣,好好養著。吃藥了沒?”
林耘搖搖頭,說等一下再吃。劉樂樂說要按時吃藥,便去倒水。林耘從未見劉樂樂這麼關心人,心裏熱乎乎的。
“這吃多少,哦,上麵寫著的,給。”劉樂樂自言自語道,“喝口水,這個也要現在吃,快點。”林耘就這麼被劉樂樂灌了藥。
林耘很餓,一天沒進食了。
“餓了啊,排骨還沒燉好,我給你煮麵。”李曉嫻在廚房吼道,不一會兒,她便端了一大碗麵到林耘房裏。
“就在這裏吃,林桐把那個小桌子放在床上。排骨還要燉一下,我等一下再燉點雞湯明天白天吃。隻放了油鹽,現在很多作料都不能吃,我弟媳做月子就是這樣,你堅持幾天就好了。”李曉嫻說。
“哇,讓我怎麼活啊……淡是淡了點,不過還挺好吃的。”林耘大叫著,完全沒有病人的樣子。
林耘覺得好溫暖,雖然男人負了她,可是身邊還有這些可愛的親人朋友們照顧她。
那晚,劉樂樂在李曉嫻屋裏睡,林耘想以劉樂樂的個性又不知道在李曉嫻麵前怎麼罵著張家康。不過,林耘也知道,她們會可憐她。
第二天一大早,林桐起床比平時早,她說要給林耘做早餐。林耘很吃驚,這個妹妹平時基本不做飯,看來這也是因禍得福,有了妹妹貼心服務。
“姐,我吃過我朋友媽媽給他做的牛奶麥片,很好吃的,你嚐嚐。”林桐叫著。
林耘穿得很厚,走到廚房看林桐的傑作。“還好,有些吃不慣。”
“啊,我不管了,我要遲到了。鍋裏還有雞蛋,你將就吃。”林桐說著便跑出了家。
劉樂樂和李曉嫻都去上班了,剩下林耘一個人。林耘是一個很聽話的病人,她吃完東西便躺在床上,她可不想落下病根。吃了又睡,醒了又去吃。她等待著屋裏的其他人。
晚上,李曉嫻去約會了,林桐也去見朋友了,劉樂樂更不可能來。林耘一下子覺得好孤獨,很無助,就像被全世界的人拋棄一樣,留她自已一個人舔舐著傷口。林耘留著淚,忽然想到流淚不好,便擦幹了眼淚。
連續幾晚,林耘做了噩夢。在夢中,她狠狠地抽了張家康一巴掌,一個血肉模糊的光著身子的小人,手和腳都流著血,還有那個道士空洞緊盯林耘的眼睛,每個晚上都要被驚醒幾次。黑暗中,林桐均勻的呼吸,四周寂靜,林耘瞪大雙眼流著淚。
白天躺在床上再也睡不著了,公司裏會打來電話問這問那,林耘按捺住性子仔細作答。林耘很聽話,不看電視不玩手機,可真的很無聊。幸好有一個可以聽人讀書的軟件,林耘便把一篇很長的小說花了三四天聽完。
林耘仔細回想了跟張家康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快一年了,不長不短,歡樂痛苦曆曆在目。一直都知道和他在一起長不了,可是還是要以飛蛾撲火之勢投進火海。她常在想,一切癡怨哀傷無非是放不下西安那幾日的美好。因為貪戀,她去忍耐,去承受,去幻想,最終隻是夢一場,弄得自己遍體鱗傷。如果沒有她的惻隱之心,便沒有她的噬心之痛。
張家康留給她什麼?短暫的幸福,蝕骨的傷痛,或許還有以後漫長日子裏對愛情的恐懼。林耘看到窗台上扔得亂七八糟的各種藥,對,這也是張家康留給她的。忽然,她看到了牆角袋子裏露出的那個熟悉的東西,花了幾個月一針一線弄出來的東西。她想起了看到過的一片詞,《九張機》:
一張機,采桑陌上試春衣。風晴日暖慵無力,桃花枝上,啼鶯言語,不肯放人歸。
兩張機,行人立馬意遲遲。深心未忍輕分付,回頭一笑,花間歸去,隻恐被花知。
三張機,吳蠶已老燕雛飛。東風宴罷長洲苑,輕綃催趁,館娃宮女,要換舞時衣。
四張機,咿啞聲裏暗顰眉。回梭織朵垂蓮子,盤花易綰,愁心難整,脈脈亂如絲。
五張機,橫紋織就沈郎詩。中心一句無人會,不言愁恨,不言憔悴,隻恁寄相思。
六張機,行行都是耍花兒。花間更有雙蝴蝶,停梭一晌,閑窗影裏,獨自看多時。
七張機,鴛鴦織就又遲疑。隻恐被人輕裁剪,分飛兩處,一場離恨,何計再相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