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當空。孤高的月樓之上, 白衣男子負手而立。

他的臉上帶著一絲微笑, 卻沒有半分溫度。

“你真的不去見他嗎?我可是按照約定, 把他給你帶回來了。”陰森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 那是月光照不到的地方。

百裏渢卿淡漠一笑:“是嗎。”

見他一副不甚關心的樣子, 那陰沉的聲音疑惑道:“你不在乎?”

“......他還活著就好。是師父還是徒弟...”想到兩人混雜的關係, 他好笑的搖了搖頭, “隻悔當時年少,想來他也沒死,離開這個世界也不過是字麵上的意思。——當初所有的鼓動交易, 都是你的謊言吧。”

“桀桀桀桀~”那聲音一陣怪笑,“是又如何~”

“你是誰?”

“眾生皆稱吾為石魔老祖。”

百裏渢卿自嘲一笑:“可笑我竟把魔物認作神明...”

“我是魔物還是神明,與你們二人相見又有何幹?你念了那人許久, 臨到近前, 見上一麵也要猶豫再三嗎?”

寂寥良久,百裏低歎一聲:“我已不再是我。”

行屍走肉。在一場與惡魔的交易中, 自己親手毀去了一切接近那人的資格。

年少不知世事又如何, 被魔引誘又如何。他已身在局中, 定局已經形成。他不能去主動麵見那人, 若是再見, 那人定會對他放下心防, 屆時魔物必會趁虛而入。

哪怕是作為對手正麵殺過去,也不能作為朋友,暗地裏捅去一刀。他的師父很強, 但他也見過堂堂白帝沒有防備的狀態, 在穀中甚至會被幾個小孩出其不意的壓上,或是推到水裏。

那是歡聲笑語,師父的音容笑貌曆曆在目。

如今身處黑暗,月樓高絕,朦朧月光隻能照亮自己,除他之外,一切皆歸於黑暗的懷抱。

*******************************************************************

白術想盡快幫铩羽找回記憶,再不濟也要說清楚他們的來意。自然等不及那人夜晚安睡,想要白天最好也能催他入眠、或致幻。為了保險起見,上午狠狠的校驗了下阿亂新學的幻術,下午挑了個人類最是疲憊的時刻起身麵見铩羽。

“你來做什麼!”那人皺著眉頭,卻隻看眼下的文件半點也不看他,“住的不慣?”

昨晚才夢到這人,铩羽有些色厲內荏的不敢看他。

難道真是這人給他下了藥不曾?

白術清咳了聲,終於引得那人抬起頭來。可也隻有一瞬。——不看著他他怎麼叫遠在客房的阿亂施展幻術啊!那家夥可也隻會通過他的眼睛來施展......白術頭疼:“沒有住不慣。”

“嗯。”

一時安靜了下來,铩羽隻嗯了一聲,依舊低頭看著手中的文件。卻也沒有開口趕人,隻是目光停在一行再沒挪動過。

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铩羽樓主。”白術忍不住的開口。

“我姓白。”男人的聲音低沉磁性。

眾人隻知道他名號铩羽,猜測這個殺手頭子大概取的是個叫敵人铩羽而歸的意思,卻沒人知道他也有姓。

他也不知為何會將此事告知這人。心中不由片刻恍惚。

白術沒想到他還有自己姓氏的記憶,一時有些激動:“...其實我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