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老黃的話,歐陽飛皺起眉頭。能夠和珊瑚在一起,這個誘惑太大了!
眼見歐陽飛不回答,老黃接著說:“要不這樣,你考慮一兩天。這兩天我會想辦法拖住你的心上人,等你有了決定,我們再行動。不過你要知道,澤拓現在身處險境,給你兩天考慮吧,最長不要超過三天,因為拖得越晚,找到活人的希望就越渺茫。”
“你可不可以先告訴我一些情況?”歐陽飛艱難地問道,他已經感覺到自己喉頭的幹澀和聲音的低沉了。
“不行,在你決定以前,我不會透露一個字,我不想影響你的決定。珊瑚那邊,我會拖著。你考慮好了,告訴我答案就行。不要考慮太多,這隻是一個決定,關係到你未來幸福的決定。”老黃說完就將歐陽飛推出了房間。
能夠和珊瑚在一起,對於歐陽飛來說是天底下最美好的事情。老黃的提議是如此誘人,真讓人難以拒絕。歐陽飛沒再追問,暫時也別無他法,隻好脫了衣服在沙發上睡下。
老黃的一番話讓歐陽飛一晚上都沒睡踏實。和珊瑚在一起的願望是如此強烈,強烈得超乎了理智可以控製的範圍,強烈得讓自己都有點害怕。可是如果澤拓真出了事,珊瑚怎麼辦?她承受得了嗎?想想珊瑚現在的樣子,澤拓失蹤之後,她明顯瘦了,臉蛋整個鬆垮了下來,一雙眸子陷得越來越深,她的身體和精神已經到了快要垮掉的邊緣,往日的清純和陽光都消失不見了。但是,隻要一聽到澤拓的任何消息,她都會神采飛揚。明眼人一看就明白,那精氣神隻是憑著一股子真氣燃燒肝火逼出來的,實在是讓人於心不忍。雖然澤拓於自己多少還有一些微妙,隻是看著珊瑚現在的樣子和狀態,歐陽飛是不能也不忍不幫她。仿佛守護她,變成了自己現在唯一的使命。
老黃起來的時候,珊瑚臥室的門還沒打開。歐陽飛已經洗漱完畢,正坐在沙發上抽煙發呆,內心的魔鬼和天使還在交戰,同時也不知道怎麼跟珊瑚說老黃對澤拓這件事的猜測。歐陽飛眉頭緊鎖,眼睛裏布滿了血絲。
猛地一陣劇痛將歐陽飛從沉思中驚醒,一抬眼就看到老黃熏得黑黃黑黃的大門牙。老黃抬起剛剛給了歐陽飛一個栗暴的老手,指著歐陽飛的眼睛壓低了聲音說:“想了一宿吧?你小子!”說完嘿嘿地壞笑起來。
還沒等歐陽飛反應過來,他又接著大聲說道:“你小子真是聖人啊,果真守著沙發睡了一晚上。我還以為你在跟我假純情,哪知道你現在是年紀越大越不開竅,守著大好的機會不爭取,難道等到人家找到男朋友以後,你再開始追求?真是搞不懂你。喂,你不會是同性戀吧?”聲音大得似乎是故意想讓珊瑚聽到。
歐陽飛又好氣又好笑,剛想說話,隻聽“吱”的一聲,珊瑚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起床了,剛好打開房門。
估計是剛剛聽到了老黃的話,剛推開門的珊瑚站在那裏出來也不是,進去也不是,隻好尷尬地咳了兩聲:“咳,咳,早!”
結果老黃語不驚人死不休地一轉臉,摸著後腦勺對珊瑚色色地笑道:“小丫頭,嘿嘿,我覺得他可能性取向上有些問題。雖然說朋友之妻不可欺,但如果他沒這個心思,說不定,我一不小心就開始追求你了。嘿嘿,落到口裏的肥羊不能丟啊!嘿嘿,嘿嘿,咱們老百姓呀,今兒個真高興!咱們老百姓呀,今兒咋這高興,咱們老百姓呀……”
老黃痞子樣地轉身走開,灑下一陣猥瑣的大笑。
珊瑚知道老黃是在開歐陽飛和自己的玩笑,臉蛋紅得像雞冠一般,手足無措得不知道怎麼樣才好,隻有轉身鑽進了洗手間再也不出來。歐陽飛知道老黃頑童心性,隻有無奈地搖頭。
這一天老黃安排他倆在家裏稍微再休整一下,他自己先回局裏問問,看有沒有什麼消息。
老黃出門後,珊瑚先撥了一次澤拓的手機,聽到還是關機,就用老黃家的電腦上網,在百度裏搜各種關於“重金求子”的新聞,其他的網頁也不放過,甚至加入了好多大原當地的QQ群,在群裏發澤拓的尋人啟事。過一會又打電話給澤拓的爸媽,問有沒有澤拓的消息,然後又撥打澤拓的手機,然後又登錄澤拓的QQ,看看有沒有在其他地方登錄,然後又上百度搜“重金求子”……
看著珊瑚著急忙碌的樣子,歐陽飛又是心疼,又是心酸,開玩笑式地說:“珊瑚,如果澤拓回不來了怎麼辦?”
“我的澤拓一定會回來的!”珊瑚立刻回答。
歐陽飛苦笑了一聲,說:“我是說萬一,萬一他回不來了呢?”
珊瑚無語了,低著頭沉默了好一會,突然用手捂住嘴,眼淚大滴大滴地往下掉。每一滴都狠狠地砸進歐陽飛心裏。這是一種怎樣的感覺,看的比哭的那個更傷心。
歐陽飛趕緊跑過去,抱著珊瑚的頭輕聲地安慰:“好了,好了,澤拓一定會回來的,我一定會把澤拓找回來的!一定會把澤拓找回來的……”
珊瑚的樣子讓歐陽飛實在心疼。他心裏想,還是先想辦法把澤拓找出來。如果按老黃的方式,那樣的勝利,也勝之不武——我歐陽飛不需要用這樣齷齪的手段。
再看看懷抱裏的珊瑚,雖然眼中還流著淚,但那甜美的樣子,像陽春三月拂遍眾綠的柔風,讓歐陽飛無法做任何傷害她的事情。能夠和珊瑚在一起,是件多麼讓人幸福的事情。她已經沒有條件地予我以全部信任,我怎可為一己私願而負她?如果我真的那樣做了,當再次麵對珊瑚那清澈如湖水般的眸子的時候,自己如何能夠放下當初有可能救到澤拓而選擇不救那心底的愧疚?如果我不能在珊瑚麵前坦蕩蕩地做人,我,如何還有資格去愛她?雖然很可惜,和澤拓那小子相比,我晚了幾年才認識她,但是,我希望在有機會愛她的日子裏,我對她的愛,清清白白,不含任何雜質。
拿定主意,歐陽飛心境平和很多。過了一會,找了個借口,出門給老黃掛了個電話。
“老黃,我想好了,把澤拓救出來吧!”歐陽飛堅定地說。
老黃正準備勸,歐陽飛又說道:“我並非君子,也不是雷鋒,我知道你是為我好,隻是,我不願意辜負珊瑚。我也知道如果一旦救出澤拓可能會有的結果,但我仍然希望和他公平競爭,這樣對他公平,對我也是。而且澤拓做了這樣不著調的事情,珊瑚對他也會有些看法,最後的結果還未可知。”
老黃還想再勸,歐陽飛毅然決然地說:“不用勸了,幫我救吧。我隻想對珊瑚的這份感情,清清白白。”
老黃歎了一口氣:“唉,我就知道你小子,這麼多年過去,還是這樣。行吧,救吧。”
接下來老黃說了一些情況,讓歐陽飛大驚失色。
原來,澤拓的失蹤和大原當地這兩年一係列至今未破的懸案有密切關係。就在兩年前,有一名本地男子下夜班搭的士回家,上了一輛的士以後便失去知覺。三天以後,被人發現躺在一個偏僻的巷子口,送到醫院不久就恢複了知覺,然而在做全身檢查時卻發現左邊的腎髒竟然被摘除了。這樣的案件,在那之後的半年裏,竟然出現了十多起。幸運的一兩天就被送回來的,毫發無傷,如果仔細檢查會發現手臂上有靜脈注射的針孔;三四天或更晚才被送回的,不是腎髒被摘除了一個就是肝髒被切除了一部分。所有被害人,老黃都深入地詢問過,他們所有的記憶都停止在坐上的士的刹那,誰也不記得自己失蹤的那段時間到底去了哪裏,發生過什麼。似乎原本連續的時間被剪斷後重新黏合,中間的那部分像沒有發生一樣消失了。唯一的線索是所有被害人都在上車時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有點像古龍香水。所有人都沒看清司機的樣子,隻知道是個中年男子,戴了個鴨舌帽,有時戴著粗框眼鏡有時戴著墨鏡,而且在司機左邊的車窗上貼著遮陽擋。
事後公安局向全城發出通知,呼籲所有夜歸人看到車窗有遮陽擋的的士,一定要謹慎,最好是結伴同行。如果是獨行客,上車前一定要將的士車牌號用短信發給自己的親人。那半年,這座城市裏的人聞“的”色變,的士生意也受到極大的打擊。
雖然近一年以來,這種恐怖事件沒有繼續發生,但該案件仍懸而未破。當時公安局的告人民書,對的士行業以及旅遊業帶來嚴重影響。的士公司向省裏施壓,號稱如果警局有能力就應該盡早破了此案,才不枉納稅人花錢供養他們,如果警局沒有能力破案就不要以防範的士這種不負責任的口號來頭疼醫頭腳疼醫腳,要還的士從業者一個公道。由於的士公司的老板背景也很硬,而且這件案子遲遲沒有絲毫突破,當時省裏給警方很大壓力,老黃的直屬領導就是因為這個案子被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