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全然敗壞,那麼如何再次回到上帝的懷抱?或說,如何完成自身拯救呢?《莊子·逍遙遊》就專門講了這個問題。

“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裏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裏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雲。是鳥也,海運則將徒於南冥。”(《莊子·逍遙遊》)

這段話,是《逍遙遊》的開頭,也是《莊子》內七篇的全書開頭,是經典中的經典,不知道被多少人欣賞過、背頌過、研究過。但這段話究竟什麼意思呢?最後一句是關鍵。

——“海運則將徒於南冥”,這句話是對前麵五句話的解釋。光看前麵,我們還以為鯤會自己“化而為鵬”,讀到這裏才知道作為一條魚要化而為鳥是有條件的,必須要有“海運”即海的運動才能“徒於南冥”。

——無海運則不能徒於南冥。我們當知鯤化為鵬必須要借助海勢。莊子此處文章,講的當然不是魚化為鳥,而是講人如何飛升,實現自由。

自由需要條件,莫明其妙地就自由了,沒這樣的事。一個犯人在坐牢,忽然被放了,在他完全莫明其妙。但這是有深刻原因的,一定有人在使勁幫他。那個幫他的人也許永遠不讓他知道,那麼他是永遠莫名其妙呢,還是對那位確有其人的拯救者由衷地稱謝?我選擇後者。

在我們的一生中,不知要經曆多少困難險阻,每當好事來臨,我們就自誇能力;每當壞事來臨,我們就歎氣說運氣不好;每當壞事過去,我們就說“好了,又過去了”,究竟為什麼會這樣?不知道。難道在關鍵時候拯救我們的不是我們求生的本能?難道你不明白這本能就是上帝投放在我們身上的靈光?本能是自己有的嗎?當然不是!上帝給了我們多少光,我們就有多少能力。

鯤化為鵬說明了它通向自由的先決條件有二:一為海運,二為風。海運在前風在後,這說明當變天的時刻來臨,第一個改變的就是大地本身。鯤這時如果不舍棄這地,就不能進入新天新地。鯤舍棄了,因此它得以飛升。

這“舍棄”,便是進入自由的關鍵。舍棄越大,自由越多。完全舍棄,就完全自由。

要說意誌,不是指去獲得什麼,剛好相反,是指下了決心放棄。這個決心大,這個決心好,放棄比收獲所得更大。

莊子說:“且無水之積也不厚,則其負大舟也無力。”講水的積累要多(指聚為海),才能使大船浮起來,才能使大魚飛起來。

莊子這話的意思就是我先前講的人要獲得自由,就必須多多地積累包袱。包袱不夠多,你就舍不得扔。當包袱多來壓得你喘不過氣,你就會一股腦兒全扔掉。所以,朋友,現在你正在做的無用功盡管做下去,迷途還不遠時,你會走下去,因為你還能看見身後的熟悉地方,還心存僥幸。當迷途已遠,身後不見了熟悉的地方,眼前隻見深淵,這時你才會下了決心一定要回去。你回得去嗎?你回得去。任何時候隻要你傾聽心靈,就會有感動、有啟發、有指引。

莊子筆下的鯤,是一個屬靈的生命。它本來隻是一個還沒覺醒的生命,天天困在海中,等待它的命運就是去死。但它選擇了另一個活法,它飛了起來。它為什麼飛得起來?因為它有信仰,它相信海運和風可以把它帶到一個更好的地方。因為它的信心,它獲救了。

它的意誌不是出自自己,而是出自信仰,因此意誌就大,能力就強。

它的自由不是來自自己,而是來自上帝,所以是真正的自由,“與天地同壽,與日月齊光”。自由不是無所事事,它是一種做事的良好狀態。上帝給我們自由與能力,是要我們去完成使命,不是讓我們隻是玩。鯤化為鵬後,它想的第一件事不是去玩,而是“而後乃今圖南”,向更光明的地方飛去。

所謂“自由意誌”,就是指一顆完全信仰的心。

鵬飛萬裏,其心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