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舒暢平息下來了。
“不要逼我。”哭過之後,鼻音很重。“我早過了衝動年紀,早忘了任性、無理取鬧是什麼樣子。可是再這樣下去,我……真的會隨便把自己給嫁了。我是個守舊傳統的人,一旦結婚,不管愛與不愛,隻要他沒有做出對不起我的事,我都會認真地和他到老。”
她不是劉胡蘭,心中沒有堅定的信念,沒辦法做到威武不屈,寵辱不驚。她會動搖,會叛變,會投降,她已經到達崩潰的邊緣。這不是拉鋸戰,她也不是輸不起,她隻是想珍愛自己、嗬護自己。
“那個人不能是我嗎?”裴迪文啞聲問,他知道她不是在開玩笑。
“除了你,誰都可以。”因為她愛他,而愛,太疼,疼得她不得不舍棄。
“好!”許久,裴迪文簡短地回了個字。他和她一塊下車,陪著她走到酒店外,攔了輛出租車,把她送到北城區。
“我不下車了。”他摸了摸她的頭發,努力笑了笑,“其實世界沒那麼黑暗,開心點。”
舒暢低下眼簾,遮住裏麵奪眶的淚。
不知為何,兩個人都沒說再見,隻悲痛地對視了一眼。
“兩口子吵架了?”司機從後視鏡中看到裴迪文沉鬱的麵容,忍不住問了一句。
裴迪文沒有答話。挫敗的感覺像高山般,快把他壓垮了。做任何事,他總是有方向,有目標,有計劃,談不上勝券在握,至少可以掌控局麵。這一次,他不得不承認,除了懇求上天的仁慈,他不知還能做什麼。
酒店大堂裏,宋穎已經等他多時。
“我們談一談。”
裴迪文沉吟了下,“好!”他領先朝酒吧走去。
宋穎笑:“你現在完全不當我是個女人了。”裴迪文接受的是法式教育,為人處事很是紳士。他從來不帶女伴去夜店、酒吧之類的地方,那是他的尊重和周到。自從正式對外公布了離婚消息之後,兩個人僅有的幾次見麵,都是在恒宇和榮發協商貸款的會議上,沒有憎恨,也沒有排斥,純粹是應酬式的禮貌,公事公辦的疏離。
裴迪文嘴角一挑:“這很奇怪嗎?你喝什麼?”
宋穎挨著他坐下:“想不到你這麼健忘。算了,不談這些。你不好奇我怎麼會在濱江?”
“我這個人向來沒有好奇心。”裴迪文要了杯黑啤。
宋穎譏誚道:“別講得那麼絕情,我們有過婚姻,這是不爭的事實。”
“不要在我麵前提婚姻這兩個字。”裴迪文聲音一下徹寒如冰。
宋穎冷哼一聲:“你沒資格說我的。這份婚姻的失敗,你沒有責任嗎?我們結婚的兩年,你總是把我獨自扔在香港,去開發歐洲市場,一走就是一年,想想,你陪過我幾次?送過我幾件禮物?我的生日在哪一天,你記得嗎?就是你回香港來,我們又有幾次同床共枕過?你總是在忙,總是在開會,我給你打電話,有一大半是你特助接的。你這樣的老公,不要也罷。”
裴迪文冷漠地揚揚眉梢,眉宇間閃過一點兒不耐:“有些真相都已塵封,你一定要掀開回看嗎?”
宋穎突然瞪大眼:“你這話什麼意思?”
“結婚後,爺爺讓我去歐州開發市場,二弟去大陸。就在出發的前幾天,二弟找我喝酒,他醉了,哭著對我說,我搶了他的女人。隔天早晨,我頭暈暈的去恒宇上班,到了辦公室,才忘記帶上公文包,那裏麵有一份重要的合約,我回家去拿,剛踏進花園的前門,就看到你和二弟在花房的角落中相擁著親吻,我轉身走開。後來,我去了歐洲,我一直都在等待你主動向我開口,要求結束婚姻關係。”
宋穎的臉立時火燒火燎般發燙,心情已經不能用震驚這個詞來形容了。
“你……就沒有試圖挽回過我?”她也覺得這句問話有些恬不知恥,可是她就是想知道個答案。其實裴迪聲與她之間的那個吻,隻不過是一個告別之吻。後來裴迪聲就嚴格和她劃清了界限。而裴迪文一踏上歐洲,就好像忘了她這個人的存在。
裴迪文淡淡地瞟了她一眼,嘴角浮出一絲譏誚,“本來就是商業聯姻,得到也不驚喜,失去也不失落。”
宋穎心中一陣惶惑煩亂,她強作冷笑:“你到處之泰然,瀟灑得很,骨子裏根本就是一個唯利是圖的冷血商人,所以你當個寶似的舒記者不也棄你而去,欲投入別人的懷抱。”
“宋女士,我無意與你打嘴仗,現在我們隻是工作上的合作關係,談私事已經不適合。如果你沒有別的事,我要回房間了!”
裴迪文聲音平和,可是宋穎聽出了決絕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