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暢的淚打濕了他的雙手,他溫柔地替她拭去,“以後,再也沒機會了。伯父伯母年紀大,不要把我的事說給他們聽,隻說我回加拿大去了。如果……如果你可以的話,以後請善待裴欣兒。”
“呃?”舒暢愕然地抬起頭。
寧致苦澀地眨了下眼睛,“幸好她是個弱智,永遠生活在快樂之中,不然……太殘酷了。舒舒,別問,能答應我嗎?”
舒暢隻是哭。
“其實我哪需要問,你一定會做到的。”他閉上眼,把她的手舉起湊到嘴邊,逐一細吻,“我是多麼想愛你愛得久一點,可惜太晚了。”
他沒有再說下去,向外麵的法警示意,他想回監獄。
舒暢聽著腳步聲慢慢地遠去,哭得腰都直不起來。
舒暢是寧致見的第一個也是最後一次媒體記者,後來,除了律師和法官必要的詢問,他不肯再見任何人。
宋穎的猝死,讓宋榮發劇痛不已,請了香港最好的律師來打這個官司,再加上寧致不改供詞,盡管趙凱和裴迪文的律師怎麼努力,法院很快判決了他的死刑。那已是三個月之後的事,濱江入冬都很久了。
他沒有親人,舒暢為他辦的後事。火化後,她將他葬在晨晨墓的旁邊,在他的骨灰盒裏,她將那封粉紅色的情書放了進去。這些都是後話。
從看守所回來,舒暢把一些情況說了給葉聰聽,讓他寫報道,她實在沒那份心力。勝男打電話要過來陪她,她拒絕了。
裴迪文給她打電話。明天北城區開標,他還在公司裏和特助開會。
“我挺好的,你忙工作。”她說。
裴迪文歎氣,“我坐在這裏哪有心思工作,我過去陪你。”
“迪文,如果我接受了他的求婚,他是不是就不會走上這條不歸路?”
裴迪文沉默了一會,“舒暢,心是不會撒謊的。寧致這樣的歸宿,是他的選擇。”
“為什麼要作這樣的選擇,能有多大的坎邁不過去?”
“有些過去是不能回首的。”
“你知道他和宋穎的事?”
“他剛來香港時,隻是保險公司的一個保險員,但他有抱負,可是沒有機會。這時,他遇到了宋思遠,兩人相談,看中大陸蓬勃的房地產市場,想開公司,但需要啟動資金。宋思遠帶著他去找宋榮發,他認識了宋穎。他……做了她的情人,她給了他啟動資金。”
舒暢輕抽一口涼氣,“那時,你和宋穎還沒離婚?”
“是的,我也是以後知道這件事的。”
“你從一開始,就知道寧致有過什麼過去,可是你……沒提過……”
“沒什麼好提的。如果真愛一個人,我厭惡拿別人過去的傷疤說事,勝就勝在明處。我更想為你留住久遠的一份美好回憶。”
她把車停在路邊,熄了火,抬手拭淚,見鬼,又哭了,稀裏嘩啦的。
“舒暢,你在哪裏?”聽不到她的回話,他緊張地喊著。
她在哪裏呢?她四下看看,淚眼朦朧,突然對這座城市感到了陌生,她說不清她現在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