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見你的地方,
我的眼睛和你在一起;
看不見你的地方,
我的心和你在一起。”
葉聰趴在電腦前,邊寫稿邊哼歌。他的嗓音很好,低沉雄厚,出去K歌,他就是一超級麥霸。
聽著,聽著,舒暢慢慢地抬起頭,這歌詞“砰”地觸動了她心底的一根弦,她有點不平靜。
濱江,又到春暖花開的季節。三月的陽光透過窗戶,照進辦公室裏,灑在舒暢的身上,一層薄薄的光暈勾勒出了她的輪廓,落在雙肩的長發被陽光打亮了,閃爍著金屬的光芒。
“不會是暗戀上我了吧?”察覺到有人注視,葉聰抬起頭,正對著舒暢發直的視線,他擠擠眼。
“什麼?”舒暢回過神,詢問地看著他。
葉聰撇了下嘴:“太耀眼的城市不適合看星星,就像你的心不適合談安定。舒暢,這麼久了,你還沒恢複?”
她低下頭,拿了包速溶咖啡,去茶水間衝咖啡。
事實上,她的生活早已恢複平靜。采訪、出差、寫稿,甚至她現在還會定期地去健身、做美容,偶爾約勝男出來逛逛街、吃吃飯。
不過,勝男很忙。勝男在安陽花言巧語及男色誘惑下,沒把持住,在某個月黑風高之夜,與安陽共度了一個美好良宵,結果,一發即中,匆匆忙忙奉子成婚。
這些事情雖然忙亂,聽著卻很溫馨、開心。她向裴迪文說起時,他毫不掩飾自己的羨慕,然後讓舒暢看看他的發根,是不是又多了幾根白發。“太操心了。”他歎息,不知是在說工作,還是說舒暢。
舒暢也忙。她家從北城區的小院搬到了高樓,收拾、整理都是她一個人。新房附近,有幾戶原來的老鄰居也搬來了。舒祖康和於芬住進來幾天,老鄰居們便來串門,他們並不寂寞。隻是濱江太小,舒暢沒有一雙巨大的手掌捂住所有的人嘴,他們在診所裏,還是聽說了寧致的事。
舒祖康難過到臥床不起,於芬哭了整整一月,都有點神經質,整天絮絮叨叨地說:“不是失手嗎,怎麼會賠上一條命呢?那麼好的孩子呀,老天真不長眼。”
裴迪文也在忙。沒有一點懸念,恒宇集團競中北城區拆建開發的地標。在城建部門的大力支持下,恒宇集團開出的拆遷條件又非常寬厚,北城區的拆遷工作沒有想象中那麼困難。新北城區的樣貌效果圖高高地立在江邊。沿江一帶是一所以療養為主的綜合性醫院,裏麵花木扶蔬,假山林立,亭台樓閣,美得如同江南園林一般。再過來是一所貴族性質的私立學校,從幼兒園到高中,校舍和師資都是國內一流的。盡管學費昂貴到令人咂舌,但已有許多學生家長來排隊報名,甚至還有不少家長提出讚助投資。與學校挨著的,就是恒宇讚助的濱江大劇院,然後是濱江書城、大型圖書館,奧林匹克中心,當然,也有住宅,不過,都是多層建築,沒有一幢小高層,設計師也是遲靈瞳,房型精致、舒適又帶著典雅,偏英倫風,價格不菲,卻供不應求。
舒家小院沒有拆遷,它將成為一個大型公園中的一景——民國後期保存最完好的建築,裏麵的一草一木都沒有動。現在,院中葡萄架上葉子又綠油油的了,芍藥開得比哪年都盛。
北城,一直以來,是濱江低收入住戶最多的地方,不久的將來,這是將是濱江最高雅的地段。醫院、學校、書城……,除了住宅,恒宇對外出售,其他恒宇都是投資者,有經濟學家在《華東晚報》上發表了一篇文章,說北城區末來的利益是不可估量的,北城等於是恒宇的一個小型王國。商人賺錢,有賺得俗,有賺得雅。裴迪文將會是一代雅商。
勝男聽說小院沒拆,嘴巴張得半圓,好半天才說出話:“唱唱,我也不知該說什麼,那個男人愛你愛到沒上限。”
舒祖康和於芬收到恒宇購房款時,夫妻倆默默對視一眼,一瞬間,有些事就那麼浮出了水麵。
其實,裴迪文早已頻繁出現在舒暢的生活之中,他經常去香港、歐洲,但一到濱江,第一時間便會去報社接舒暢。報社中,都是熟人,就連新來的大學生,也在前輩曖昧的交談中,熟知了他。他溫和地和所有人打招呼,隻要舒暢一出現,他的眼神立刻就溫情脈脈,愛意濃烈。
裴天磊居然挺過冬天,春天一到,身體硬朗了些,裴迪文的幾個特助越來越得力,這樣,他就輕鬆點,陪她的時間就多了。兩個人一起吃飯、看電影,開車吹風。到郊區吃農家菜,晚上回來,她睡在後座上,身上蓋著他的外衣。她偶爾留宿憩園,舒祖康和於芬佯裝不知。
所有的人都在期待他們的婚禮,在洗手間遇上談小可,她酸溜溜地對舒暢說你終於如願以償了。舒暢笑笑,她看得出談小可很羨慕。她不顯擺,也不刻意回避。幸福看似簡單,得到卻從來不容易。
婚禮,舒暢不太著急,裴迪文也像不著急,他說沒有那張證書,舒暢這輩子也隻會愛我一個。瞧瞧這語氣,多篤定。舒暢調侃他自戀,他說,錯了,我強大的自信都是你給的。舒暢在一本書裏看到一句話:一個人對婚姻有多逃避,就有多在意婚姻。她和迪文都有過一段酸痛的過去,對於婚姻,迪文比她勇敢,他已做好為人夫、為人父的準備,而她,還是有點不安,總覺得還沒完全準備好。她不要自己有一絲遲疑、一絲茫然、一絲慌亂,就這麼走進婚姻。因為他是迪文,她要和他牽手到白發如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