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花開正好(2)(1 / 2)

身子不再下墜,不知落在何處,背後酥麻麻地痛,腿腳還有知覺,應該摔得不重,隻是離地是那麼的遠。

舒暢伸出手,掌中的風轉眼成空氣。

“轟!”一聲巨響。

天地霎時凝固。一切靜止。

好像是結束了。

好像天地開始準備否認剛才發生的事情。

雪幕打開,風停雲駐,太陽光照射下來。

舒暢聽到有人在大喊,她想回應,嘴巴卻凍得張不開,眼皮越來越沉。

黑暗像山一樣壓來,她輕輕地歎了口氣。

仿佛睡了一個很長很長的覺,緩緩睜開眼,隻感到渾身每根骨頭都在叫囂著痛。她抬起手,發覺指頭腫成了胡蘿卜,額頭上貼著厚厚的紗布,手臂上在輸著藥液。

“她剛脫離危險,現在還不能見。”外麵有人說話。

“我就遠遠地看下她,不會出聲。”這個人的聲音,好熟悉,好熟悉……

迪文……

舒暢歡喜得想叫,隻是喉嚨幹啞,發不出聲。

“舒記者,你醒啦!”帳篷簾子一掀,護士驚喜地走進來。“你昏迷了三日。”

有那麼長嗎?

一個身影走到她的麵前,修長的手指撫摸上她的臉頰。

噝……她痛到抽氣。

護士悄悄退出了帳篷。她看到他了,很憔悴,很消瘦,眼裏布滿了血絲,衣衫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潔。第一次,她在他的臉上看到了歲月的滄桑。

她說不出話來,隻有淚無聲地順著臉頰滾落。她聽到他低低的歎息,像是無力,更是無奈。

他說:“寬容是有限度的,不是無止境的任你索取。從現在起,我不會再讓你,你隻能聽我的。”

一輩子都沒這麼耀眼過。

在裴迪文的堅持下,當天下午,迷彩色的軍用吉普車將他們送到了西寧機場,從特殊通道,走向一架銀白色的大型飛機,機身上顯赫地寫著“恒宇”兩個字。

帥氣的機長在舷梯前迎接他們,漂亮的空姐一路引領著他們走進機艙。機艙寬敞得如同一間豪華的會客室,寬大的真皮沙發,雪白的羊毛地毯,擺滿各式美酒的酒櫃,輕柔的音樂。

裴迪文剛把舒暢放到沙發上,麵前多了一杯熱牛奶、一盆烤得脆脆的點心。裴迪文的前麵是一杯藍山咖啡,已經等候一會的特助把一些緊要的公文送了過來,然後便坐到另一邊的沙發上,對著電腦,“啪啪”地敲打著鍵盤,忙個不停。

直到飛機飛上了天空,從舷窗上可以看到大片大片的雲朵、湛藍的天空,舒暢都始終保持著一個姿勢,緊抿著嘴唇。這應該是第一次裴迪文正麵地讓她感知他真的是個豪門貴公子。

其實,舒暢的傷並不太重。因為穿得多,背後和手臂隻是一些撞傷,但從摔下去到被解救出來,中間間隔了十多個小時,她凍得不輕,所以才昏迷了三天。在部隊醫院輸了兩天的藥液,身上的瘀血差不多散開了。隻是整個人有點浮腫,她不敢看鏡子。

“受寵若驚了?”忙完工作,裴迪文側過身,打量著她。

舒暢聳聳肩:“不會!如果你是一個窮小子,下雨天給我送一把傘,在郊外給我摘一束野花,陪我在大排檔吃碗光麵,省吃儉用給我買換季打折的衣服,我也會非常歡喜。現在碰巧我喜歡的你是個有錢人,用私人飛機來接我回家,也是你表達愛意的一種方式,沒什麼可受寵若驚的。”

“既然這麼懂事,怎麼還會為一包方便麵去拚命?”他仍在生氣中。

舒暢閉了閉眼,她明白裴迪文是在心疼自己,但在那個時候,金山銀山堆在麵前,沒有人會有所心動,而一瓶水、一碗麵,則能讓生命頑強地延續。

活著,是件多麼幸福的事呀!可以看到陽光、藍天、雪山……可以歌唱、歡笑、痛哭……可以愛,可以恨……看著孩子那饑渴的眼神,她想都不想,就衝了上前。

但她承認,她是有一點魯莽。“一塊饅頭還能引發一起血案。那麼大一盒麵,當然要拚了命啦!”她用撒嬌的語氣來掩蓋自己心底的愧疚感。

裴迪文冷冷地看著她,突然一把握著她凍腫的手,狠狠地按了下去。

“痛,痛……”她疼得大叫。

“知道痛就好,這樣下次就會長記性。”他敲了下她的額頭,狠狠地。

飛機降落了。舒暢從舷窗往外看,美麗的夕陽下,蔚藍的海浪在礁石邊微微蕩漾,白色的帆船快速地掠過,濺起千堆浪花。她彎起嘴角,淺淺笑,她的腳下應該是那座號稱東方之珠的港城。

“你現在的樣子會嚇壞你爸媽的,這邊,我已聯係好了醫生。”上了裴家寬敞的七人座保姆車,裴迪文替她係上安全帶。“在這裏,你會得到最好的照顧。”

舒暢沉默,不發表任何意見。裴迪文不止一次提過帶她來香港,沒想到,是在她最醜的時候,真是名副其實的醜媳婦見公婆。矯情談不上,卻是有點沮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