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勤沒騙他。
3棟宿舍樓他又沒有什麼相熟的人,來這兒隻能是找他。
也沒什麼大事,就是想來看看他有沒有好好吃藥,鼻子喉嚨還難不難受。
倒沒想到一見麵就又發現他添了一病。
陳勤沒等江嶠再婉拒,牽住他胳膊往下走。
一路走出宿舍樓大門才鬆手。
事已至此,江嶠覺得也拗不過這人,索性沒再推脫。
周末的清早,校道很是安靜,兩人走在路上甚至能聽到腳踩落葉的聲音。
“吃早餐沒?”
“又麻煩你了。”
相顧無言一陣後,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愣怔偏頭,最後相視一笑。
江嶠人長得乖,眉眼笑起來總是溫暖又治愈,“吃過了。”
陳勤笑得收斂,嘴角弧度帶得不高,“不會,你的事從來都不是麻煩。”
可偏偏這不高的弧度,連同他溫溫和和的嗓音一同擊中了江嶠心底最柔軟那塊地方。
江嶠盯著前路,心裏質問自己何德何能會被這樣的人喜歡。
“昨天回去還有沒有流鼻血?”
看,見麵到現在說的幾句話,沒一句不是在關心他。
江嶠覺得自己上輩子應該積了點福,“你昨晚微信問過我了,沒有。”
陳勤點點頭。
昨晚是問過,但早上起來沒問。
他擔心他半夜睡覺血染枕頭。
-
江嶠掛了皮膚科,到了醫生麵前才將口罩和圍巾摘下。
陪診的陳勤這才看清他臉上脖上的紅疹子,瞧著不少,看起來就難受。
他懷疑江嶠有點社交恐懼症,但不多。
畢竟這孩子此時坐得規規矩矩,背挺得板板正正,兩隻手無處安放地搭在自己雙膝上,可出聲描述自己病症時嗓音又很放鬆平靜。
反觀陳勤自己站在一旁,因為沒什麼表情,所以顯得神色更加凝重,像個擔心自家孩子的家長。
醫生問完江嶠出現病症的時間,又問他皮膚癢不癢。
江嶠如實說,“癢的,有些紅斑還會有微微刺痛感。”
他說得淡定。
醫生什麼病患都見過,各種病症了如指掌,對這些描述也沒什麼波瀾。
倒是陳勤在一旁聽得直皺眉。
好像起了疹子的不是一臉平靜的江嶠,而是眉心蹙起的他。
最後江嶠被確診急性蕁麻疹,醫生給開了抗過敏口服藥和外用藥膏,還需要吊個針。
“要不你先回去吧,打點滴需要點時間。”
讓他陪著來醫院已經很過意不去,江嶠不想他再費時間陪著打針。
“我沒什麼要忙。”
陳勤隨口一應,朝他伸手。
江嶠自然聽懂了這句話的含義,也了然地把藥單給他。
“你先坐會。”陳勤拿著藥單往護士台走。
江嶠深吸一口氣,坐下,看著他將藥單遞給護士,聊了幾句什麼又走回來,在他身邊落座。
護士推著針水過來幫江嶠紮好胳膊後,交代陳勤病患要是有什麼不舒服或者藥掛完了就喊她,之後離開去忙別的。
江嶠兩隻手背都起了紅斑,沒法紮針,護士隻好將針紮到肘彎上。
所以他左手的衣袖捋至胳膊,半條白細的的手臂搭著椅托。
醫院的座椅是金屬的,很冰。
陳勤將外衣脫了墊在江嶠胳膊底下。
江嶠說不用這樣,讓他把衣服穿上,別冷著。
但無濟於事。
他甚至還聽到了陳勤少有的冷笑話。
“真冷著了也沒事,正好在醫院,給我人生來個最快的就診。”
江嶠無話反駁,隻得笑,笑過後又靠著椅背仰頭盯著那袋針水,冷不丁來了句,“你很像我媽。”
陳勤:“?”
江嶠:“一樣地照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