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1 / 1)

(1)

大雪過後,遍野都是安靜的。靜得心跳聲都幾乎可聞。

川因十分聽話地朝身後的人盈盈拜下,輕聲道:“剛才實在對不住,是我太著急了。川因在此向您道歉。另外,要多謝叔叔相救之恩。”

叔叔……青衫男子一旁聽著,嘴角止不住抽搐:“叫他哥哥,到我這兒就成了叔叔?”他說著指了指向夜歌,一臉的不甘願。

“不該叫叔叔啊?”川因拿一雙清亮的眼睛無辜地望著他。

青衫男子耐著性子解釋道:“敝人與你家向哥哥一般大,我們可是青梅竹……這詞不對,是發小兒,你知道了麼?”

“那要叫你什麼?”

“叫‘神醫大哥’。”

“那好吧。神醫大哥好。”

“這才對。”

此時已是晌午,天卻依舊是陰沉沉的。青衫男子到:“不知會不會再下雪,我先去備些幹柴。你們繼續聊。”

眼看著人出去,關了門。房中隻剩他們倆了,川因疑惑地問:“向哥哥啊,你跟那個怪人,真的是發小兒麼?”

“不然他豈會留我們。”

“哦。”明明年紀差不多,怎麼樣貌天差地別呢?川因又問:“那神醫叫什麼名字啊?”

向夜歌的嘴角卻泛起一抹極淡的笑意,答:“他就叫做‘神醫’。”

川因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怎會有人叫這種怪名字,跟他人一樣的怪異。卻又忍不住再追問一句:“那他姓什麼?”

“這……恐怕連他自己都忘了吧。”

“呃……”真真是個徹徹底底的古怪的人哪。

(2)

神醫的藥廬從不留客。而向夜歌和川因,無疑是天大的例外。

又是一年春來。

北風的春天永遠來得遲,東風依舊帶著絲絲寒意。川因的傷已經痊愈,在藥廬幫神醫打雜,止不住打哆嗦。她已經學了很久,可惜之前本不通藥理,神醫也不是個好師傅,至今她草藥還認不出幾種。

正如神醫所言,川因手臂上的傷連疤痕都沒留。但向夜歌卻總也不見好,隻能靠拐杖支撐著走路。麵色也依舊是蒼白如紙。

“川因。”向夜歌開口時,川因正拿一本醫書心不在焉地看。川因隱隱約約感覺到一種不安,甚至是彷徨,她皺了皺眉,沒有應聲。

果然卻聽得向夜歌沉聲道:“你不總說要仗劍江湖麼,這日便可以走了。”

川因抬起頭,定定地望著向夜歌:“你跟我一起麼?”

“是你,離開這裏。”

“為什麼?”

“你若不肯,我走便是。神醫不會再趕你。”向夜歌卻鐵了心一般,說完,竟真的轉身就走。

川因沒有回頭。她想這不過是向哥哥的激將法罷了,他很快就會回來的,他是怕自己這副樣子會連累了她。可她不怕被連累,她隻怕這生活沒有向哥哥陪在身邊。

可是,向夜歌真的再沒回來。

三日後。

川因終是淚流滿麵,她無法想象向夜歌離開的樣子,他的傷還沒好,走路一瘸一拐,不能安穩……這三日她一直對神醫死纏爛打,告訴自己這隻是他們合演的一出戲,時間到了,他們總會露出馬腳,然後她的向哥哥又會回到她身旁……然而神醫卻隻是答她:“不知道。”

向夜歌去了哪裏,神醫他,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