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什麼?”雖然料所未及,簷榭和薑良對視一眼,還是問道。
“當然是藥引,以及我的酬金。”
“需要哪些藥物?”這個,還是難不住堂堂鉞江王府的,薑良繼而問道。
“產自極寒之地的凝香雪蓮,產自酷暑之地的泣淚冥草。”
神醫說得輕鬆,薑良卻露出為難的神色:“這兩樣都是極為珍貴的藥材,短時間內肯定無法拿到,神醫是……”
“最晚明日,必須要用。”神醫語氣堅決,人命關天,容不得玩笑了。
簷榭在一旁聽著,也跟著犯了難。她雖不知那兩樣是什麼東西,卻也聽得出是十分難得,這京城中都尋不到的。那可怎麼辦?
神醫卻不理會,隻氣定神閑地在一旁坐著,事不關己般。
簷榭靜靜地望向琉煜,這人閉著眼睛,似乎遠離了世事,無疑他不說話的模樣是十分美好的,至少不會再讓她受那些莫名其妙的責罰。但是,倘若他真的一直睡去……後果卻是不堪設想。
“我有辦法!”薑良忽然開口說道,把簷榭給嚇了一跳,“今晚我便安排去取。”
這無疑是個好消息,然而驚喜很快被疑惑所替代,薑良要去哪裏取藥呢?世間難尋的珍寶,在這京城之中,恐怕隻有——四方使節朝覲,所獻之物中,當有這兩樣!
可是琉煜不是不肯驚動朝廷麼,薑良輕易不會違背他的指令,那麼這藥,可怎麼取?
神醫才不會思慮這許多。他悠然道:“好,那便說酬金了,一千兩黃金,給我我便救人,不給我便走人了。”
名揚京城的鉞江王,自是值這一千兩。
(2)
王府富麗豪華,出一千兩可不是什麼難事,“但是神醫,王府財務是由王爺個人掌管,可否等他醒來……”薑良問道。
“我收他的錢作甚!”不等薑良說完,神醫卻開口打斷他的話:“我的規矩是隻醫江湖人,自然也隻收江湖人的錢。”
“但王爺並非江湖中人。”
“招我出手的人卻是啊。”神醫眼角閃過狡黠的笑意,目光便落在簷榭身上。
一千兩……黃金……這對簷榭而言,簡直是天大的數目了。聞言簷榭惡狠狠地瞪著神醫,咬牙切齒道:“原來叔叔是來黑我的!”
神醫笑容不改:“就當是吧,我給你時間考慮——反正王爺在那裏等著。”
下意識地又將目光轉向琉煜,他就那麼安然躺著,雙目緊閉,嘴唇已有些幹裂,臉上是如紙一樣的慘白,這般單薄的模樣,竟無端讓人心生憐惜。簷榭心念一動,拉著薑良出了門。
“王府財務是由王爺掌管,但我們這些暗客的開支卻是薑大哥掌管的吧?”
“沒錯。問這些做什麼?”
“當初王爺應了我每年三百兩黃金,預支三年的給我。”簷榭語氣平淡而又堅定。
薑良卻吃了一驚。此舉意味著以後三年簷榭都必須無條件留在王府,做王爺吩咐的任何事情,如果說之前她還有一絲自由,還有離開此處的運氣,那麼現在,就相當於是簽了賣身契了。而簷榭一向不情願留在王府也是眾所周知的,現今她卻自願拿自己的三年自由身,喚回王爺的一條性命麼?“簷榭,你……可想清楚了?”
簷榭隻是說:“人命關天。”縱使她向往仗劍天涯又如何?畢竟是不願背負性命的債,她不想殺人,就是曾有時冒出這個念頭,她仍是於心不忍的。
取了錢,簷榭對神醫道:“隻有九百兩,要就拿著,不要,你便陪他殉葬!”
想不到這小姑娘竟還會有這般凶狠的時候,能說出這麼絕情的話來,神醫收過錢,無奈地喟歎:“這世道啊,竟連堂堂王爺的性命也要打折扣!”望向簷榭的目光,卻是意味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