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朦朧之中,簷榭似乎感覺到有人緊握著自己的手,然後,有冰涼的淚水滴落在手背。可是握緊自己的那雙手卻格外溫暖,像極了之前的十度春秋中,那個可以給自己安定的力量的人,危難之時,總會伸出一雙手,然後帶自己脫離黑暗,去尋光明的源頭……
“對不起,是我害你受傷了……你醒過來好不好……醒過來……”
恍恍惚惚,簷榭聽到有一個聲音在耳邊呼喚。其實她不想醒過來,她怕她即將見到那個人了,卻被喚醒,然後知道又是夢一場。但是那聲音卻情真意切,催促她不得不醒來。終於還是睜開了雙眼。映入眼簾的,是玦翎那張如玉卻略含憔悴的麵容。
見簷榭醒來,玦翎連忙擦去臉上的淚痕,驚喜道:“你終於醒了!太好了!”
果然不是那個人……
簷榭勉勵扯起一個笑容:“害王爺擔心了,我沒事……”
“怎麼還叫‘王爺’?你沒事我便放心了。”玦翎鬆開了原本緊握簷榭的手,臉上揚起舒逸的微笑。他的目光滿含關切,心疼地注視著簷榭。
“……玦翎,你不怪我麼?”簷榭反而有些不自在。沒有人會拿這樣真切的關懷給她,除了向夜歌,再沒有別人!她不習慣這種莫名其妙的優待。想起白日裏因為自己一時興起惹出的岔子,她尚還心有餘悸。
玦翎溫柔地笑著,輕輕搖頭,轉而問道:“看不出你還懂武功啊!?”還是十分關切的口吻。
簷榭的心卻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兒,這是試探麼?果然還是引起懷疑了。思量片刻,簷榭笑道:“簷榭隻是個平常女子罷了,哪裏懂什麼武功啊!隻是小時候看著好看,約莫學了一點輕功而已。你也看到了,這我也沒學好……”
“原來是這樣……”
(2)
“藥來了!”紅隱適時進房間來。玦翎不再問下去。
剛剛熬好的藥,還很燙。紅隱說:“姑娘等一下,奴婢將藥吹涼了再喂給您喝。”
吹涼?喂她?簷榭狐疑地悄悄探她一眼。不是很討厭自己的麼,忽然之間態度變這麼好,會不會打什麼鬼主意呢?雖然心中如此設想,簷榭口上卻隻能輕輕應一聲:“嗯。”
琉煜交代過的,要有涵養、有氣度,不與人爭。現在看來真是會憋死人啊!
微風吹進窗來,陽光斜射下,可見空氣中漂浮的細小灰塵。
玦翎看了看紅隱,吩咐道:“把藥給我吧。”
紅隱隻得把藥遞出去。
卻又聽得玦翎說:“扶簷榭起來。”
“是。”紅隱隻好照做。
卻見玦翎將藥遞到口邊,輕輕吹了吹,竟然要親自給簷榭喂藥!
簷榭也感到受寵若驚,連忙說:“我自己來吧!”堂堂一位王爺,卻要放下身段來向她這麼區區一個樂師喂藥!這要傳出去,豈不是亂了理統!她簷榭再笨再傻,最平常的道理卻還知道些。什麼是不該受的,便直言拒絕。
“怎麼,你是怕我不會照顧人?”玦翎笑著望她。
“簷榭不敢!”這王公貴族的,就是麻煩!
“那就老老實實地喝藥。”玦翎的笑容似乎帶著寵溺,卻又讓人不忍心再回絕。簷榭隻能聽他的,先喝藥。
紅隱靜靜地在一旁守著,隱隱看出了一絲端倪。
看來王爺這一步棋沒有走錯,臨江王,果真對簷榭動了心。
世間男女,一旦動了情字,便在劫難逃了。緣與劫,向來相生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