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晚風很涼。月光落在她的眼睛裏,澄澈清亮。
琉煜輕輕搖頭:“你以為,本王真的毫不知情?”
“什麼?”簷榭心頭一驚。
“早在你被薑良帶回來時,我便拿下你的麵具看過了,隻是你當時昏迷,沒有察覺。”
“怎麼可能?”簷榭看著琉煜,他表情淡然,似乎沒有說謊。可是,他怎麼可能知道呢?神醫叔叔的易容術那麼厲害,他怎會發現?就算他發現了,又怎麼再給她易回來?
琉煜也看得出簷榭不解,嘴角竟然溢出淺淺的笑意:“本王學過易容的,畢竟求人不如求己,本王當然什麼都要學一些。”
身在朝堂,謀劃算計太多了,他隻能從小就要求自己,隻要知道的,都必須學會,所以文采武功他都精通,隻要用得到的,他基本都會了。
可是……“那你既然早知道,為何不拆穿我呢?”
“因為那張容貌很有用,你忘了本王告訴你的?”
她沒有顯赫的家世背景,亦沒有卓越身手,傲世才華,他為何一定要留她?他說過,他看上的,是那張臉。簷榭的眼淚又要流出來,她憤憤道:“那現在我沒有那張臉,簷榭隻是一個普通人,你又還有何理由留我?”
琉煜寂寂地歎息一聲,梨花月影,在他單薄的白衫上映下錯亂的紋路,像一個夢魘,糾結難解。他認真地直視簷榭的雙眸,說道:“倘若沒用了那張臉你自然可拋,可是現在,如果你還想活命,就必須帶著。”
(2)
“為什麼?”簷榭不解。她語氣還有幾分激動,雙眼隱隱泛紅。
“如果你現在拿下麵具,說你其實是另外一人,那張臉是刻意易容的,臨江王知道了後怎麼想?是本王設計騙他,那你又逃脫得了罪責麼?”
可她明明是被利用的,自己根本不知情啊!果然琉煜不是什麼好東西,事情敗露就把罪責推脫給下屬!
“今日那莫炙王子拿皇上來威脅本王,逼本王將你給他,若是他當真上報,你也一樣是欺君之罪。那麼,你還能怎麼辦?”琉煜目光卻並不似他所講的話那般凶狠,而是有幾分規勸的意味。
簷榭久久的失神。她該怎麼辦?就這樣做了替死鬼麼?不,她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她怎麼能死!
“這張臉,目前還是你的保護傘。”
“可是我不想再這樣下去了,我想做回川因,我不想再做虛假的簷榭!”過去忘不掉便忘不掉罷,她畢竟還是那個川因。
琉煜拿起那張人皮麵具,說:“等時機成熟了,你當然可以做回川因,可以然那個‘簷榭’消失不見,但是不是現在——”他語氣是和緩的,目光是溶進了月色的溫柔。
簷榭漸漸鎮定下來:“那我該怎麼辦?我不想嫁給那個王子。”
“車到山前必有路,”琉煜忽然伸手握住簷榭的手腕,道,“走吧。”
走?去哪裏?簷榭還來不及疑問,已經被他拉著向前走去。好像對於他的決定,她一向無法反抗。這麼聽話的手下,難怪他要留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