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九章(1 / 1)

(1)

這兩天無事的時候,琉煜忽然想起來翻看那本記錄冊——這幾年來他府上的暗客,何時進府,何時執行任務,完成狀況如何,事無巨細,全都記錄在冊。

剛巧翻開的一頁,記載的是紅隱初來王府之時,那年紅隱隻有十四歲,是被江湖上的門派趕出來,流浪到京城。當日,元宵佳節,琉煜與薑良上街賞燈,人群喧囂,一個人影慌慌張張地跑過來,她一路橫衝直撞,像是在躲避什麼。琉煜疑惑地張望一眼,卻見一中年男子,惡狠狠地喊著:“抓小偷!哪來的野丫頭敢頭我的錢袋!”似乎是在追那個人。

琉煜並沒打算管閑事。直到看到那人逃跑的時候,為了避開路上行人,竟然高高躍起——是用了輕功!一個普通的市野遊民怎會懂輕功呢?琉煜思索片刻,令薑良出手攔下了那個一直在逃的人,將她偷來的東西物歸原主。然後把那小偷帶到一處人少的地方。那是一個蓬頭垢麵的小丫頭,看著琉煜,一臉的憤恨。

“為什麼偷人家的錢?”薑良開口問道。

女孩咬咬唇,低聲說:“我已經兩天沒有吃東西了……”

也是個可憐人。薑良歎息一聲,看向琉煜,詢問他的意見。琉煜打量著她,方才看她身手倒還算利落,便問:“你會武,似江湖中人,怎麼會流浪街頭?”

“師姐師妹們不喜歡我,師傅也討厭我,她們都說我不祥,把我趕出來了。”說起這些,女孩忍不住輕輕啜泣。

(2)

後來琉煜決定收留那個女孩。原因麼,不過是因為有用。

紅隱本來就有些功夫底子,加上聰明靈巧,在薑良的指導下,武功進步很快。過了幾日,琉煜又開始教她琴棋書畫,她也學得很快。

那時,小紅隱的心思隻有一個,就是要活著。所以她什麼都肯學,也學得刻苦努力。可是後來,事情就漸漸有了變化——琴棋書畫皆是由流域親自教授,每日接觸頻繁,久了,紅隱便對其產生了異樣的情感。那是一種不同於初見時的反感,不同於賴以借生的情愫,太早就經曆了顛沛流離、看盡了人情冷暖的紅隱,自然也對這種感情有所認知。

在這所有的課程中,紅隱最喜歡的是學琴。因為彈琴時的琉煜是與平時不同的,不會那麼孤傲,那麼寡淡,而且琴技難學,可以在此多耗些時間,可以和他多呆一會兒……那時,她的想法單純到隻有這一點。本來若是就這樣過一輩子,生命未嚐不算完滿,然而她也該知道,從琉煜留住她那一瞬就該知道,他收她入府,絕不是單單為了培養她那樣簡單!

培養,不過是為了日後要用。

可是對於很多人來說,縱使早知道,也敵不過內心對安穩生活的渴望,對良人的期許。

縱然這麼多日子朝夕相處,琉煜對她的態度並沒有轉變多少。紅隱不是個有野心的人,她自知不能高攀,所以從不奢求自己能從他身上得到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