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在來到鉞江王府的兩年之後,紅隱接到自己的第一個任務——刺殺當朝重臣林長啟。
林長啟此人,乃三朝遺老,權高位重,貪財好色,卻又世故圓滑。
琉煜給紅隱的資料隻有這麼多,然後言給她兩天時間,便離開。
紅隱年方十六,從不曾殺人,甚至連鮮血也見不得,卻要讓她單槍匹馬地去殺人,她一怔,下一刻就落下淚來。
思慮良久,紅隱又跑去找琉煜。
看著紅隱的模樣,琉煜也大致明白她的想法,隻道:“你要知道,本王是為什麼將你救下來。”
“我知道……但是……”
“你害怕,對麼?”琉煜直視著紅隱的眼睛,目光灼灼。
紅隱低下頭去:“我……不想殺人。”
琉煜輕輕歎了口氣,道:“就是因為第一次才要鼓足勇氣,因為,你遲早要習慣這樣充滿鮮血的生活。你明白嗎?”
“萬一失敗了……”
“本王從不允許有萬一!”
琉煜的嚴厲將紅隱嚇了一跳,她愣在原地,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見狀,琉煜轉身去了裏屋。出來時,手中多了一塊玉佩。他說道:“這塊玉曾在佛前開過光,今日本王將它送你,以它保你安寧。”
紅隱怔怔地望著他,半晌,終於接了玉佩,朗聲回答:“若出差錯,紅隱當自殺謝罪!”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離開的背影,竟然帶著“壯士一去兮不複回”的決絕意味。
花開滿路,東風和煦,飄揚的衣袂也帶著破裂的美感。
(2)
後來,紅隱安全無恙地回來,嘴角噙著一抹笑,道:“我做到了。”
隨後,有消息傳出,當朝重臣林長啟逝於府中,死因不明。
至於紅隱是怎麼做到的,琉煜並未多問,隻低低道一聲:“那就回去歇息吧。”
紅隱微怔,施施然離開。她為他殺了人,本以為就會有所不同,可是,他還是那種態度!或許本來就是個薄情人,自己又能奢望什麼?
有過第一次,便不會懼怕第二次了。經曆了各種技巧的訓練,紅隱越來越出色,漸漸成為琉煜手下的一名得力助手。然而她的性情也愈發高傲自恃,與府上人都極少來往,隻聽從琉煜和薑良的話,對於別人,都不肯正眼相待。
琉煜怎麼能懂,她單槍匹馬踏入林府時的忐忑不安,她心中按捺不住的恐懼,……殺掉那個人的時候,她的雙手止不住發抖,看著那人漸漸沒了氣息,她仿佛看到了多年後的自己,在灰茫茫的天地間,了無聲息地離去,再無人記起。
就這樣,她忽然懼怕起這塵世,拒絕與他人交流,故作冷傲,隻不過為了保護自己,盡量不受外界傷害。
倘若有朝一日為他而死,她不怨不悔;而現在,她權當為他活著。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春花秋月冬雪夏木,走著看著,就這樣生活過來。他不愛是他自己的事,她愛了亦是她自己的事,不強求,不多想,懷揣著屬於自己的那份驕傲,冷眼看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