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天氣陰沉,遠方雷聲乍起。起風了,花落了滿地。川因吹了一支曲子,起身,看到琉煜正站在身後。
“怎麼一點動靜沒有,嚇人嘛?”
琉煜搖頭,眼角眉梢帶著輕微的笑意:“你方才吹得曲子,有幾分耳熟啊。”
簷榭微怔:“我也覺得……可是想不起在哪兒聽的了。”
“原來如此,”琉煜有些悵然,轉而道,“要下雨了,回屋去吧。”
“琉煜!”見他要走,川因急急喚道。
琉煜有些迷惑,轉過身來,問道:“何事?”
“向哥哥呢?”做足了底氣,川因想了好久才決定問出口,“現在玦翎已經被貶為庶民了,當時我就是為了向哥哥才一直留下,你總該把向哥哥還給我了吧?”
她還記著那個人,她還是沒有忘記……她怎麼可能忘記?!琉煜被這個問題弄得有些尷尬,當初為了讓她留下才出此下策,騙她一次,如今她又一次質問,讓他怎麼再應答?上次那麼容易就讓他把話題轉移了,這次呢?
“向哥哥?”
“就是向夜歌,我求你讓我看看他,放了他吧好不好?”川因的聲音有些顫抖,近乎乞求的語氣,讓人聽得心疼。
琉煜的眉頭漸漸鎖起來,看著川因,良久,才開口道:“你,要知道真相麼?”
“嗯!”川因毫不猶豫地點頭,一雙眼睛盈盈望著琉煜。
“真相就是——本王並沒有見過向夜歌,更沒有囚禁他。”一字一句,琉煜說得極為認真。他是在不忍心再欺騙下去。
(2)
遠遠的悶雷聲將身邊環境襯得更加寂靜。
風很大,吹得衣袂廝舞,長發都拍打到麵頰。川因不可思議地望著琉煜:“你……說什麼?”
“本王不曾見到你的向哥哥,當時之所以對你說向夜歌在這裏,不過是緩兵之計罷了。”
“不可能!你怎麼可能不知道,你明明說……”
“是騙你的!”琉煜坦然對上川因的目光,緩緩解釋說:“你對向夜歌情至深,早在薑良將你帶回來時,你昏迷中便一遍遍喚著‘向哥哥’三個字,後來本王刻意試過你的武功,知道你的劍法乃是得向夜歌真傳;並且那之前有段時間關於向夜歌奸淫一少女之事傳得沸沸揚揚,本王亦有所耳聞。後來有一女子向武當派坦承事情經過,那女子應該就是你吧?因著這些緣故,本王才篤定你與向夜歌的關係,才會在情急之下,拿他的安慰來要挾你。其實,這都是子虛烏有的事。”
在川因的印象裏,琉煜極少會一口氣講這麼多話。而今,他的表情卻是那麼認真,那麼鎮定!他不知道向哥哥在哪兒,他是騙她的,騙她的!為什麼會這樣?為何他對自己的一切事情都了如指掌,他知道她的過去,他謀劃著她的現在……他為何什麼都知道!?
那些過去啊,川因本打算漸漸忘記,經他一提,卻忽然之間無比的清晰。她曾做過什麼?連她自己都已麻痹自己,當做未曾發生過!如今就這樣曝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她隻剩啞口無言。
天越發暗了,很快就下起了雨,川因也不躲避,就那麼徑直看著琉煜,在終於明白不會再得到否定的答案之後,她再也忍受不住!“啊——”她向著天空嘶喊,眼淚混著雨水留下來,滿臉冰涼。
終究,還是放聲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