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後來,川因便聽信了水溱的話,去了她的住處。
水溱細細向川因介紹著自己密房裏那些毒藥,費了多大的力氣才製成,又是否曾經名揚江湖,有多大的用處。
“你是要把這些都告訴我?”川因耐心聽了幾天,漸漸就有些吃不消了。
水溱無所謂地笑:“我就會這個了,不懂如何救人,隻懂得傷人。那,你看,左邊這些毒,都是不致命的;而右邊這些,都是劇毒。”
川因蹙眉:“你弄這些幹嘛?”
“以此為生啊。”水溱歎息著,輕輕搖頭:“阿姐以前經營著碧水閣,我悠閑地隻弄這些玩玩,全是興趣。現在阿姐變成了那樣,我隻能這樣。”
如是說來,水溱也是個苦命人。川因也跟著歎息,一個弱女子,卻要被迫以毒為生,真是可憐。
其實這塵世之上,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苦衷;每一個人,都會經曆自己命中注定的劫難;每一個人,都有自身的可憐之處啊。
川因就這樣留下了,留在這個不大不小的紫仙城,這與當初隱居之處僅僅一山之隔的地方。
她,不回去。不能回去。
有時出門,跟著水溱前去碧水閣看看,碧水閣的確與昔日的繁華不能相比,但是從水溱的神情中可以看出,她舍不得這裏,她不會放棄這個地方。
大概,她是在守著阿姐的記憶吧。畢竟水津在這世上的大多數時光都被碧水閣占據,她在這個鶯歌燕舞的繁華地,暗中策劃著如何才能讓向夜歌身敗名裂。
(2)
此時,川因正策馬北上。
自從上次圍獵,川因險些摔傷之後,便一直耿耿於懷,回到鉞江王府便提出要學習騎馬。她還記得當時自己認真篤定的模樣,說:“現在才發現,原來騎馬比射箭要有用得多,早知道便不學射箭!”琉煜聽罷她的話,嘴角不禁上揚,道:“那便再學習騎馬就是了。”
川因的騎術,是琉煜親自教授。那時,他教得仔細,她亦學得認真。
幸好學得認真,否則今日坐在這馬背上,恐怕不知要摔幾次跟頭了!
原來自己離開距離現在也沒有多久,這條路自己還那般熟悉,沒有絲毫的陌生。可是為何,在水溱那兒待的幾天,似乎比在鉞江王府的三年過得還慢。
一路上,回憶著自離開至今的經曆,川因隻覺恍然如夢。當初,是他暗中使計,要她離開了那個牢籠般的地方;現今,她聽到他身陷囹圄,不顧一切又趕回來。她不知道自己為何還要回來,隻知道,心裏一個聲音在說:“不能讓他死,不想,他出事。”
曾經恨他、怨他,現在,回憶中,為何卻沒有了那麼多棱角?
川因隻是心急如焚地往京城趕,什麼都顧不得考慮了。
入秋,樹葉開始泛黃,飄零。馬踏飄葉,一片淒清。
前方等著自己的會是什麼?此去是否可以救他?
來不及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