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船家抬手撫了撫自己的胡須,追問道:“既然自己都說是瑣事,又何必再去搭理?功名利祿不過浮煙,公子還有什麼可糾結的?”
果然,船家對琉煜的回答亦不滿意。
琉煜卻也不惱,抬頭看川因一眼,開口解釋:““在下尚有夙願未了一一川因,也是一樣。”
夙願?聞言川因好看的眉當時便蹙了起來。她之所以決定跟著琉煜再去趟京城,心中的確另有所圖,她不否認,可是琉煜呢?他的夙願……邊關戰事已經解決,京城還有什麼事情需要他做?
夙願。這兩個字眼,太過沉重了。這女子也有夙願未了……船家不禁感到納罕,細細去探究女子的神色。鬥笠巨大的陰影裏,他小心翼翼,不料卻與女子不經意間抬眸的目光相撞!
他隨即低下頭去,端起一杯茶放到唇邊細品。
川因本是無法看到他的眼睛,可是那一瞬,鬥笠蔭避的暗影裏的目光,她卻似乎看到了一般,感覺到那是一雙溫和的眉眼,那目光雖然刻意隱藏卻不含歹意,反而透著一絲關切。
那是……
“我去薑良那邊瞧瞧。”川因借著輕功,飛身到了薑良船上,示意薑良進船篷聊,讓手下出去盯著。
撣去衣服上沾的雨水,川因抬頭看渾身濕漉漉的薑良,不禁覺得好笑:“你倒真是盡職盡責!”
這船篷的空間比她之前坐的那個大些,兩個人便顯得空曠了。川因對著神情嚴肅的薑良,無奈歎了口氣。
(2)
“什麼事?”薑良瞧出川因的模樣,與平時不大一樣。
川因仔細思索一番,開口道:“當年臨江王被舉治罪,削去爵位,貶為庶民,薑大哥可還有印象?”
竟是這事!?薑良抬起頭來審視川因,眉宇漸漸蹙起:“自然有印象的。川因怎麼會忽然想起這件事呢?”
“然後當時薑大哥便接到新的任務,出去了幾天一一川因沒記錯吧?”此刻川因目光毫不遮掩地落在薑良身上,頗有些強勢的味道。
薑良被她盯得很不舒服,微微低了頭:“是。”
“是琉煜派你去結尾的。”這話反倒越說越篤定,不似詢問,而隻像是尋個肯定了。
“沒錯,給那一切作一個了結。”看來川因的確知道了些什麼,那就沒有隱瞞的必要了。反正一切都已經過去,薑良的神情變得坦誠。
川因嘴角忽地勾起一個詭異的笑容來,語氣幽幽地說:“但是薑大哥,似乎並沒按照琉煜的意思行事啊!”
“川因,你想說什麼?”今日的川因不太對勁啊,講話都薑良覺得怪異。她發現了什麼?薑良的手暗自握成了拳,眼神中也透出了一絲警惕。
川因卻渾然不覺,繼續說下去:“琉煜覺得皇帝心慈手軟,派你去殺了臨江王斬草除根,對不對?”
這不必否認。薑良微眯了眯眼。
“可是薑大哥卻留下了臨江王的性命。川因的疑惑便在於比,薑大哥你是琉煜的手下,怎麼敢違背他的命令?”
“這……”
“臨江王隻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之人,你可不要跟我說是發生什麼意外,你殺不了他。”川因不給他狡辯的餘地。
外麵細雨聲聲,篷裏的兩人麵對著麵,一時便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