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是啊，當時的琉煜，隻是碰巧看到那人一眼，那人匆忙而逃，便再沒音訊了。然而天意弄人，後來一個偶然的午後，琉煜閑來無事，執筆練起畫技，不知不覺，就將當晚所見人的容貌畫了下來。
“這不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俠向夜歌嗎？”一旁的薑良看見，頗有些驚訝地說道。
聞言琉煜更是意外，他放下了筆，蹙眉道：“你說此人，便是向夜歌？”琉煜手下資料收集的很廣，向夜歌的名聲，他自也聽說過，隻是從來沒有見過。
薑良曾經在江湖上摸爬滾打，斷然不會認錯。
“那人，的確是向夜歌。”薑良歎了口氣，“川因，世事無常，你應該也知道，向夜歌於十多年前大婚典禮上忽然棄婚而走，隱匿山林的事情吧？”
“嗯。”自然是聽說過的，可是……難道，向哥哥就是為了逃避朝廷追殺，才決意隱居的嗎？此理固然說得通，可他為什麼要殺凋雪？這分明是無法解釋的。川因咬了咬唇，低聲道：“向哥哥不會是凶手的，他是好人，他不會……”
這世上人心難測，善惡難明便是如此，正如薑良，他曾殺了很多人，可是在川因眼中，他並非壞人；而向夜歌是好人，也難定是否曾做過壞事。畢竟有些事情，不管你是否願意承認，它都是存在的，隻是歲月消磨，人們已經很難看到事情的本相。
而薑良的故事，還沒有講完。
（2）
“事情要跳到臨江王被貶為庶民了。皇上一直都對此事耿耿於懷，覺得愧對臨江王，又知道為凋雪報仇是他唯一的夙願，所以，要完成它。”薑良緩緩說著，一字千斤重。
川因的心猛地一顫，不可思議地看著薑良。
琉煜聞言也皺起了眉。
“經過多日尋找，終於在神醫的藥廬找到你們的同時，我也發現了向夜歌。”
“是你殺了他？”川因的聲音帶著不可抑製的顫抖。可是仔細一想又疑惑：“向哥哥被神醫安置在密室裏，連我在那兒那麼久都沒見到他，你怎麼會知道……”
“你忘了你被安排出去找藥的那幾天了嗎？”
那幾天……川因恍然想起，可是也未免太巧合了。
這時，一直在冷眼旁觀的琉煜終於開了口：“你們都離開後，向夜歌的確出現過，我曾見到他。”
那個深夜，有明朗的月光，冷清的風。琉煜還記得那個坐在輪椅上依然難掩俊逸風神的男子，他道：“我姓向，你大概知道的。”
他道：“幾年前的事了，她，還不知道。”
他道：“不過現在，也該讓她知道了。我必須得給她一個交代，然後，她才能放手接受新的生活。”
……
可是命運弄人，才隔了幾日，他便意外身死。而他本來打算好的交代，終究也沒能交托。
在向夜歌看來，他欠川因一個交代，欠了這麼多年，到底是沒還清。在琉煜看來，那個曾經傾倒無數人的傳奇一般的男子，死後仍有遺憾，不禁悲哀。在川因看來，向哥哥死了，卻也是解脫，因為看到他神態安然。縱然她心裏不舍，覺得他死得冤枉。
而對薑良而言，向夜歌不過是他執行的無數任務中的一個。若說不同，恐怕隻在於，此番殺他是借了別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