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1 / 1)

(1)

清風徐來,新長出的枝葉發出沙沙的響聲。衣袂擺動,倒影斑駁。

川因蛾眉蹙起,禁不住淚凝於睫:“這就難怪,水溱姐姐來信說,她回去的時候,水津已經死在碧水閣中。看來是受了太大刺激,自盡了……”

“她死了?”薑良微怔。那日看著水津離開的背影,他便感覺到,她的承受力已經到達極限,禁受不住任何一點的刺激了,所謂油盡燈枯,無外那般。可是真的從川因口中得到證實,他卻又覺得意外。這也是個可憐人啊!

氣氛忽然凝滯下來,連呼吸聲都似乎刻意低了下去。下一刻將會發生什麼?答案近在眼前了。

可是很多時候,真相並不比假象可愛。人們總是不喜歡自己被騙,所以拚命去探索所謂真相,最終的結果卻是,真相最是令人傷心落魄,人們反而懷念最初被蒙蔽的時光。

寂寂庭院,隻餘琉煜一聲無奈的歎息:“來人,把薑良帶下去。”

這個人,欺騙了他數載的信任,他不能再留了。

從始至終,芸倩一直都安靜地站在那裏旁觀著,事不關己一般。其實早已淚滿衣襟,卻一句話也不曾說。

芸倩知道,此時此刻,自己什麼也不能說。畢竟她隻是一個小小的侍婢,畢竟這種場合,沒有她開口的餘地。畢竟……她是救不了他的。那就不要做多餘的舉動,搞不好反而觸怒了王爺,連累了薑良。反而讓他擔心了,那多不好。

女子的愛,永遠在細小的矜貴中卑微。

(2)

今年的雨水似乎特別頻繁。

又是一場雨下過,窗外百花次第盛開,陽光已是溫煦。

連日來芸倩都是經常失神,川因看在眼裏,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已經很久不去想關於薑良的事。

那日薑良將自己的過去和盤托出,卻惟獨沒提關於臨江王之死,而眾人也都默契的不再說。倒不是琉煜大度或者粗心,而是,臨江王並非壞人,琉煜心裏隻怕也不想他死。薑良按照皇帝的意思,放臨江王一條生路,算是成全了人情。這一頁,還是讓它永遠翻過去的好。

薑良手上曾染了多少人的血,這都已經不複重要。他是芸倩的救命恩人,是芸倩心裏的良人,這才是關鍵。眼睜睜看著自己心上人走向幻滅而自己卻隻能旁觀,無能為力。這種痛苦,比自己親自承受苦難還要讓人難以忍受。

就好像當初,眼看琉煜在戰場上遭到圍攻,而她卻靠近不了他那般,疼得錐心。

川因不太敢回憶從前。那些時光,就如同花都會敗那樣,榮枯一度,就成了難以觸及的灰燼,讓人懷疑它是否真的曾經存在過。

若說是真,為何現今的琉煜還是那樣的冷漠?

若說是假,那些經曆,明明還曆曆在目。就算不提及,也無法忘記。

有一些事情,她一直都很像從琉煜口中得一個確切的答案。可是不知為何,當她真的與琉煜麵對麵的時候,就忽然一句話也問不出來。她願意相信琉煜不會說謊騙她,可是,她又怕他直接不理不睬,瞞著她。

不過是想知道,此番回來,他口中那個夙願,究竟是何而已……